隻怕王朝貴找過長公主之後,也要做出抉擇了。
就像自己一樣,張懷德想。
“你到底打算怎麼動手?”
這個問題,也是遠在宣政殿朝廷上文武百官所疑惑的。
蕭靖大致解釋了皇帝陛下與中書門下商議的北衙禁軍與神策軍分立的初衷,神策軍兼顧內外,職權不明,京外駐紮的軍隊與京內兩相分離,神策軍內部遷轉存在壁壘。
其次是以玄武門為中心的北衙八軍與神策軍同樣存在爭奪,雙方同掌宮城禁衛,難免會有些小摩擦,導致北門禁衛兵員冗雜,又效率低下。
第三點蕭靖沒明說,滿朝文武心裏大致都清楚,那便是借此斬斷內侍與神策軍的聯係。神策軍不再駐紮京內,居於大內禁中的宦官對於神策軍的控製亦會隨之減弱。
柳時睿從旁補充,說中書門下隻是商討了此事的可行性。至於具體如何分,還是需要群臣建言獻策。
然後……
然後就沒有了。
又是一片寂靜,空氣尷尬地都快流下冷汗。
皇上端坐上頭,看著下麵站著黑壓壓一片人群卻無一人說話。
“怎麼,都啞了?”
“回父皇的話,沒啞。”
敬王李世訓冒了個頭,說了一句俏皮話。
“就是兒臣對這北衙禁軍啊,神策軍之類的,實在不怎麼了解,想多說幾句,也怕滿朝文武看了笑話。”
又望向太子李世謙。
“太子哥哥應該是熟的,畢竟協理政事早,閱曆遠在兒臣之上。”
皇上也望向太子。
太子在內侍這方麵,已經零零碎碎吃了不少虧。從兩年多以前除夕內侍被殺一案,再到隨後吏部考功一案明目張膽得罪了靠著河渠款睡大覺的王朝貴,平白送了吏部尚書一職,幾乎沒一次從內侍手中討得甜頭。
每一次他試圖動搖在宮中根深葉茂的內侍,每一次,又像被一種強大而無形的力量反彈回來,摔了個灰頭土臉。
實在叫人憋屈。
但內侍又是不得不控製的,他們離皇權太近,近到稍加風吹草動便能影響時局。還有本事大的,把一國之君盤在手上,想立便立,想廢便廢。縱使有朝一日他問鼎宣政殿,內侍一日不控製在自己手中,便一日不可安生。
他們隻能在宮中做一條忠心耿耿的狗,決不能仗著兵權,耀武揚威到主人頭上。
“兒臣以為……確實有必要。”
太子拱手開口時,嘴裏澀澀的,心跳一聲勝過一聲,在胸腔裏來回衝撞。
“兵員冗雜,人浮於事,職權不明,的確需要調整改易。北衙八軍與神策軍,一主內,一主外,非常合理。”
“臣有異議!”
“臣也有異議。”
皇帝陛下還沒開口,陸陸續續出來幾個反對的聲音,太子的眼睛向後輕瞟,有敬王的人,還有跟內侍走得比較近的人。
“神策軍在關中戰力無雙,一旦脫離京城,便有可能成為下一個藩鎮。”
“這和一般的藩鎮還不太一樣,就駐紮在京西,離長安咫尺之遙。為首的將領隻要稍微生出反意,揮兵即可攻破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