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注意隱蔽!”
關河伏在馬背上,向著身後的方向揚聲高呼。
箭雨算不得密集,但細如牛毛的羽杆硬生生織成了彌天的大網,從天而降將他與身後的公孫嘉禾完全籠罩。
關河攥緊韁繩,麵色凝重。照此情形,恐怕沈青綰早就通敵叛國,所以才會有西突派人前來接應。
此等惡賊,讓他抓到了一定將她千刀萬剮。
他顧不上公孫嘉禾究竟有沒有聽清楚。整個人伏在馬背上盡可能減少與箭雨正麵迎戰的機會,雙腿一夾馬肚繼續向前衝。右手長刀已在握,時不時幫他砍去實在躲不掉的箭支。
視線被遮了大半,聽覺也變得更加清晰。羽箭破空略過耳畔風聲在此起彼伏的嘶鳴,竟有一種立在船頭乘風破浪的錯覺。
公孫嘉禾也學關河一般,緊緊貼在馬背上。因為胯下馬匹顛簸不止,唯恐摔下去的公孫嘉禾抱緊了馬脖子。
風聲在她耳邊愈發激烈,她自覺像一葉扁舟快要被汪洋大海的怒浪掀翻。從未見過這般狀況,心底裏泛上的害怕讓她下意識閉上雙眼。下一刻,又強迫自己睜開,胳膊肘與馬脖子之間滲出了黏黏的汗意。
前方傳來關河的呼號。
“嘉禾!你先退下,箭太多我沒辦法保護你!”
公孫嘉禾腦袋緊緊貼在馬脖子飛起的鬣毛上,粗劣的毛發蹭著她臉疼。
“我不——”
如斯的環境下,出身武狀元的關河與剛會騎馬的嘉禾差距愈發明顯。關河在前方越跑越快,來回的呼號逐漸消散在狂風之中。
“啊——”
長箭無眼,漫天箭雨中公孫嘉禾既不會避讓又無兵器相護,準確地紮中了她胯下的那匹奪命奔馳的駿馬。
再一次的,她從馬背上直挺挺地翻下來,在荒夷而堅硬的沙土地上翻了兩個跟頭。
額頭再一次被磕破,這次在高速奔馳的過程中摔下來還扭到了自己的腳。兩個跟頭滾過,最後停不住直接撞在紮在地上的羽箭上,
天旋地轉。
一聲從喉間抑製不住的驚呼撕裂這千裏煙障,嚎了一半被公孫嘉禾生生捂住。
關河終於聽到一點兒動靜,他伏在馬背上回頭張望。遠遠地,已看不見跟在他身後奔馳的一人一馬。
“嘉禾!你還好嗎?”
箭鏃叢生中傳來熟悉的尖銳的女聲,竭盡全力快要撕扯至沙啞。
“別回頭,救小語——”
別回頭,救小語。
除了竭力向身後張望,關河不敢停,也不能停。
沒辦法,這是寧妃娘娘臨終前的囑托,也是宣王殿下臨行前鄭重其事的大拜。就算他現在不知公孫嘉禾的安危也不能回頭——
必須,要把小語救回來。
攥緊韁繩快要嵌進肉裏,掌心緊握住的刀柄快要把它捏碎,關河再夾馬肚,駿馬在亂箭中飛馳,蒼茫的天宇下一人一馬如孤狼破風踏浪。
“駕!”
前麵還有關河,小語至少還有保障。自己也不能歇著,等想辦法過去幫幫關河。公孫嘉禾掙紮著起身,想去看一眼她的馬。沒想到緊接著再一箭,準確無誤地紮中了她左腳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