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意,27歲,是一家畫廊裏的解說員。我沒有繼承爸爸對於繪畫的才能,不過自小耳濡目染,倒是對顏色配比以及構圖造景很是嫻熟,再加上伶俐的語言藝術,所以,雖然隻工作了三年,但我的工資並不低。
隻不過,人生總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現實,我低頭看著自己已經穿了兩年的灰色長裙,苦笑地拒絕了同事前往國外會展學習的邀請,理由是,我的丈夫離不開我。
在同事曖昧不已的笑聲中,我轉身離開,心裏壓著一口氣,有些酸澀。都說婚姻是墳墓,可是如果這條路是你自己悶頭選的,那麼就算是死,也沒有什麼可抱怨的。
我從公交車站點步行十分鍾,去了那家這兩年最常去的中藥店。老板已經認識我,見我進來將櫃台上的紙包遞給我,“已經兩年了,你老公的腿,還沒好啊?”
“已經可以走路了,醫生說,再鞏固一下!”我笑著回複,交了錢,聞著熟悉的藥味,嘴角勾起,想起那個在家裏等著我的男人,夢想被壓抑的酸澀總算漸漸緩解。
我快步而行,用省下來的車費買了棒骨準備回去熬湯。
“你還知道回來!”打開門的瞬間,沒有想象的溫言細語,漫天的染料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放染料的盤子在地上打了個旋兒,我低頭看著斑駁的顏色,鼻子瞬間堵了起來。
“臨下班的時候來了個客戶,我陪著看了一會!”我低頭一邊收拾一邊解釋。
“客戶?那你有沒有把我的畫拿給他看,他怎麼說,給了什麼價錢?”急切的聲音代替了剛剛的暴戾。
我心裏苦笑,看了看紙簍裏慢慢的廢紙,忍不住勸道,“他說再考慮一下,李剛,你別著急,你曾經得過青年畫展的金獎,就算是曾經沉寂,也不會被埋沒的,你相信我!”
李剛是我的丈夫,兩年前,在得到金獎前途無量的第三天,被一輛飛馳的汽車撞倒,傷了雙腿,從此之後脾氣也變得暴躁,我理解他的心情,小心謹慎的照顧,可是那些靠著過往甜蜜回憶支撐的力量,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熱情,甚至包括床笫之事。
我曾經努力過,可是卻無法接受李剛對於那方麵的變態要求,似乎為了證明自己還很強,卻不知道行為猙獰可怖的讓我躲在洗手間裏哭到窒息。
直到一年前他的雙腿終於有了感覺,在醫院複檢三個月之後,已經可以下地走路,這才結束了我那段極為恐怖惡心的婚姻生活。
無論別人怎麼看待,我依舊珍惜,至少,我們熬過來了。
我將垃圾收拾幹淨,洗手去做飯。李剛卻追到廚房,執拗地問我,被我拿走的那副畫到底買了多少錢。
我不想傷他的自尊,騙他對方給出兩萬的高價。李剛很興奮,他在廚房門口亂轉,最後雙眼冒著綠光地指著我吼了一嗓子,“江意,你看見沒有,我的畫賣到兩萬,你爸爸一直看不起我,現在怎麼樣,我不一樣可以成功。”
說罷他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滿臉的嫌棄,“江意,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那麼邋遢,以後怎麼跟我出去見人!趕緊去把你那條惡心的裙子換下來吧,我看著就煩!”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鍋裏的熱湯濺了出來,燙的我悶哼一聲,一回頭,李剛卻已經不再。
我忍不住苦笑,他竟然忘記了,這條裙子當初還是他拿了金獎之後給我買的,說我穿上最雅致最清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