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歡正恨不得用棉被蒙頭,那閃電雷音倏地不見,隱約中,他的耳邊響起一陣低沉悠遠的淺吟低唱:“何人為我調素琴?疊疊為我寫孤襟。庶令鬼神伴伊泣,山空樹冷風蕭森。”
齊歡正覺得此曲太過憂傷淒涼,那吟唱的曲調忽然一變,變得昂揚高亢:“道法本無多,南辰貫北河,都攝三七數,降盡世間魔!”
刹那間,齊歡心神激蕩,隻覺得胸中升起萬丈豪情,竟仿佛自己真的成了仗劍涯,降魔除妖的俠士一般。
“恭喜祖爺,賀喜祖爺!”柳兒奶聲奶氣的馬屁聲將齊歡拉回了現實,眼光所觸,那黑不溜秋的焦木棍上竟然隱隱泛出一抹暗紅色的光澤。
柳兒的聲音裏透著喜氣:“祖爺真是好氣魄!千百年來,向道者不知凡幾?從來沒人敢選這缺三法中的孤字,唯我祖爺,那才是真豪情,大氣魄!正所謂,萬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也唯有祖爺這等真男兒才能從這萬丈紅塵,香粉堆兒裏,從容不迫,進退自由。請容柳兒為祖爺獻上一曲,正所謂,滿室香仙子家,一琴一劍一杯茶。羽衣常帶煙霞色,不惹人間桃李花......”
齊歡被柳兒一番話懵了,好半才回過味兒來,忙打斷柳兒:“我選的可是個孤字,和萬花叢,香粉堆兒沒關係吧?”
“呃?!”柳兒被問得一愣,停頓片刻忙又順著齊歡的語氣咯咯笑道:“對、對、對!長生大道,雖然是逆而謀,任憑老爺用那萬花叢,香粉堆兒來擋您的道兒,但在祖爺眼中,不過就是清魂草,靜心爐,咯咯咯。”
“臥槽!難道是選錯了?”齊歡忍不住嘀咕,咋聽這娃娃的意思,我竟然選了個地獄級別的難度?不對啊,我又不是祖爺,胡亂選的應該不算數吧?可、可剛才那雷鳴電閃,淺吟高唱的,真挺像回事兒的,不像是幻覺......
“祖爺,齊國棟和趙春梅回來了!”柳兒的聲音打斷了齊歡的沉思,“這會兒已經到了醫院門口了。”
老爸老媽回來了?齊歡微微一愣,他住的特護病房和醫院大門隔著一座門診大樓,距離那邊最少也得百十米,這娃娃是怎麼感應到的?而且聽這焦木娃娃的口氣,頗為不善。
“祖爺,等會兒還是按老規矩來?”柳語氣裏透著興奮。
“什麼規矩?”齊歡皺眉,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
“祖爺每次奪舍投生之後,頭一件事不就是要先把您的肉身父母遠遠地安頓了嗎?祖爺是修行人,身邊兒留兩個老累贅,礙事礙眼不,萬一耽誤了祖爺修行,豈不是麻煩?”柳兒奶聲奶氣地反問,好在他對齊歡的祖爺身份絲毫沒有懷疑。
這貨著著,忽然來了靈感,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語氣變得激動起來:“柳兒明白了!祖爺這一世改弦更張,選了個孤字!您這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與其把倆老家夥遠遠地打法了,不如直接、幹脆、一了百了......”
柳兒見齊歡不搭話兒,以為真的到祖爺心裏頭去了,更是來了精神,主動請纓道:“祖爺,您要是覺得李七那廝做事不牢靠,不妨交給柳兒來辦。柳兒別的本事不算啥,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掉那兩個老家夥......”
“放屁!”齊歡顧不得意念交流,幹脆直接吼了出來。他都快氣炸了,用力將手中的焦木條朝地上砸去,混賬王八蛋的爛木頭,竟敢打老爸老媽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