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斌坐的是頭車,開車的是郭慶,他是個很活躍的人,他們來這裏的一路上,郭慶一直在聊,總有話。
但是現在,他安靜了,車上也安靜了,見到之前的那一幕,他們實在是活躍不起來。
王學斌照著手機尋找下一家,大約找了半個時,他們拐進了一個胡同。
有不少村民,房子規格不一,有的是新建的紅磚水泥房,有的是七十年代的青磚房,還有的是泥坯房。
這裏地麵倒是硬化地麵,應該是村裏修的,還有一個涼亭,看起來有些不大和諧。
路有些窄,堆積了不少紅磚、沙子之類的,應該是有的人家準備蓋房子的。
他們一行人一邊走一邊問,順著路走到了最裏麵的胡同,左拐進去,看見了一個院。
這個院不像他們之前碰到的那戶老太太家。
這裏的院牆中間低了一塊,沒有修補。
“有人麼?我們是‘善行下’慈善協會的,使來送助學金的,請問李春曉在家麼?”
“有人!”
回話的是一個姑娘,她就是李春曉。
她的父親有些殘疾,原本靠著母親生活,後來母親因病癱瘓在床,為了治病家裏所有的家底都填了進去。
王學斌他們來的時候李春曉正在寫作業,盡管是冬,但她還是在院子裏寫,因為家裏沒有電。
院子了散落著一堆玉米梗和木柴,是用來生火做飯的,堆得很滿,也很淩亂。
郭慶率先問道:
“姑娘,你父親在麼?”
李春曉搖搖頭,他父親去了鎮上打零工,一時半會回不來。
殘疾人就業的門檻很窄,而他父親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工作,因此不敢出一點差錯。
王學斌彎下腰詢問了他父親和老師的電話,打了過去。
老師的電話沒有打通,但是聯係到了她的父親。
“喂!您好,請問您是李春曉家長麼?”
“是,我是!”
接電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從他的語氣就能聽的出他這個人脾氣不好。
王學斌沒在意這些,繼續道:
“您好,我們是‘善行下’慈善協會的,是來送助學金的!”
“謝謝,謝謝!”
那個男人語氣一下子軟了下來,他的嘴很笨,不會什麼好話,隻是在一直重複著謝謝。
王學斌按照流程繼續問道:
“大哥,我們就是谘詢一下,您現在的工資是多少?”
電話那頭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道:
“每個月六百塊錢,管我吃!”
一旁的郭慶點點頭,和姑娘的能對的上。
王學斌繼續問道:
“那孩子他母親現在身體怎麼樣了?”
“已經過去了,有仨月了!”
語氣裏有一種複雜的輕鬆福
盡管這樣很不壤,很不近情理,但是母親的去世對於他們來真的是擺脫了一個沉重的負擔。
王學斌沒有再問其他,掛掉電話拿出紙筆,記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遞給姑娘。
“拿著,這是我的電話,以後學習上有什麼困難就打我的電話,好好學習,這真的是你改變命運最好的方法了!”
中國的教育製度很多人在批判,僵化、資源不平等、唯考試論等等。
但是有一點,是所有人都無法反駁的,那就是公正!
公正不是公平,公平是平等,是一般高、一般齊,公正不是。
公正是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你考高分就能上好學校,考低分就很難上好學校。
雖然上好學校並不能決定饒成功與否。
但這意味著他的下限不會太低,這份下限已經是許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了。
王學斌無法再提供更多的幫助了,這已經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了,這需要的是製度,保障製度,但是我國現在還沒有能力提供這樣的製度。
王學斌也隻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去實施幫助。
他們給姑娘拍了照片,姑娘很難為情,雖然她沒有拒絕,但是看得出來,她很抗拒。
王學斌沒有阻止。
這件事他不大喜歡,但他不能阻止,因為錢不是他捐的。
這是在為善款負責,在為捐錢的人負責,也是在為更多的需要捐款的人負責。
他在一旁默默看著,看著姑娘紅著眼睛拍完照片。
他擠出一抹笑臉走上前去道:
“春曉啊!你得體諒體諒我們,我們是出來跑腿的,拍兩張照片是為了證明我們工作了,要不然回去跟老板沒法交代!”
這個解釋很蒼白,但是王學斌想不到什麼更好的話了,他們安慰了春曉一會,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