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風錦一直都瞞著杜藤那件案子的進展,不想讓父親知道,就是怕刺激他。
但任玉章也有些手段,打聽到的消息不少,結果就是憤怒加心痛。
這個家,平靜的生活多麼不容易,表麵的光鮮下總是激流湧動。
每個人,都希望能將這一頁快點翻過去。
“馮卓欣可能會被送上法庭。”任風錦淡淡地說了句。
任玉章卻是搖頭苦笑:“那是她應得的下場。你去處理吧,最近也不用再告訴我警局那邊的進展了。等以後她判刑了,你再通知我一聲就行。”
任玉章已經起身,腳步緩慢地走上樓去。
任風錦望著父親那略顯佝僂的背影,不禁有一絲感慨和心酸。
父親老了,如今能安心地與原配夫人一起享清福,以前曾犯下的錯誤,當兒子的,不想再去計較了。
再計較又有何意義呢,隻要家裏和睦,隻要母親現在過得幸福,任風錦就沒什麼可擔心的。
這個家,雖然風雨飄搖,經曆過太多挫折,但慶幸的是,家裏這幾個核心的人,卻越來越團結,真正的有了親情的體現。
至於外人,馮卓欣,是坐牢還是什麼,可以肯定的是,沒人能救得了她。
任風錦回到自己家別墅,看見任爍等在那裏,就知道他的來意了。
任爍這時候無暇顧及麵子,隻剩下對母親的擔心。
他就這樣跟任風錦對視著,眼裏盡是痛惜:“你做事果然還是狠絕的。”
任風錦濃眉緊鎖,深眸裏流露出一抹遺憾:“這也是不得已,你應該知道,給過你母親很多次機會,可她直到現在還不知悔改,變本加厲,竟然雇凶殺任家的人……你不會以為她的目標隻是我吧?”
任爍痛苦地攥著拳頭,他無法再為母親辯解什麼,不管任何理由都不能作為她雇凶的借口。
任風錦並不希望看見任爍因這件事而喪失所有信念。
因為起碼任爍這個人的本質是好的。
“你母親做的事,再大的錯誤,不會由你來承受。任家依然會相信你,在公司裏,家裏,你都不會受影響。”
任爍應該為此而感動的,可是他現在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前途,而是母親的下場會怎樣。
“我想……去見見她。”任爍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任風錦點點頭:“走吧,我也想去警局,看看審訊的結果怎樣。”
馮卓欣被帶回國,直接交由警局來接手。
一個小時後,任爍在警局裏見到了母親。
有一年沒見麵了,馮卓欣瘦了,憔悴了,臉上的皺紋明顯了許多。
柯隊長說,馮卓欣交代了全部罪行,包括她以前在任家時以及離開後,雇凶企圖謀殺,已經不止一次。
她曾將任風錦和何慧芝當作想鏟除的目標,但都因對方保護太嚴,殺手沒有得逞。
前不久又是杜藤,也失敗了……
這個女人的心理早就扭曲,如果不抓住她,還不知道以後會再幹出多少喪心病狂的事。
任爍看見母親蒼老了,難免有些心疼。
“媽,原來您這些年,一直沒停止過想要任風錦和何慧芝的命,您這是何苦,現在我都已經是億佰聖的總裁了,我可以給您一輩子衣食無憂的生活,為什麼您還要雇杜藤呢?”
任爍實在不明白,母親在想什麼?
馮卓欣淩亂的頭發遮住了幾乎半邊臉,但那雙眼睛裏全都是仇恨。
“我恨他們,任風錦,何慧芝,還有任玉章,我全都恨!我不後悔我所做的,兒子,媽的心思,你不會懂的。”
她的眼睛在發光,是仇恨的光芒,是病態的。
任爍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心痛。
說來說去,母親連一點悔改的意思都沒有,他還如何能為她求情?
任爍原本打算勸母親向任玉章他們幾個認錯,爭取得到原諒,這樣就不用去坐牢了。
可現在,任爍徹底斷了這念頭,一顆心沉到穀底,粉碎。
母親已經在罪惡中不可自拔了,如果放她出來,她還會作惡。
任爍心如刀絞,他不願看見母親坐牢,可他更不能接受母親將來再一次次地買凶、犯罪……
任爍嘴角那淒涼的笑意,飽含著濃濃的心酸:“媽,原來您的世界早已經將我隔絕在外。您出不來,我也進不去,而您也不需要親情,對嗎?嗬嗬……是我太傻,總盼著您能像個普通人那樣,為我的事業成就而高興,看見我真正的才能,為我而驕傲。可您卻一生沉醉在對名利的追逐,對仇恨的報複。我,對您來說,不過是多餘的罷了……”
任爍這話,像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對馮卓欣說的。
他失神地碎碎念著,身影已經出了門口。
馮卓欣呆呆地望著兒子走掉,卻是沒有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