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倏地青了,心裏一萬個不願意。
對蕭俞好不容易產生的一點好感,頓時散了個幹淨。
怪隻怪這年輕陛下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便是她也沒往這邊想。還以為是念在徐家有功於社稷,才出手相助。
若是一開始就是打她女兒的主意,那和楚銜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是手段高明些罷了。
徐幼瑤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憂心道:“母親怎麼了,臉色這樣難看?”
方氏猛地回神,第一次對女兒的傻裏傻氣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說怎麼做些實際的!傻丫頭!”
徐幼瑤呆了呆,猶豫道:“我說嗎?我別無所長……唯有一手糕點做得不錯。”
“……可這樣,是不是太寒磣了些?陛下會不高興嗎?”
方氏為她的腦回路靜默了一陣,忽而詭異地笑出聲,慈愛地摸了摸女兒的頭:“心意當是無價之寶,怎麼會寒磣呢?”
至於不高興,那也沒辦法,誰讓蕭俞看上這麼個傻玩意兒。
方氏又想,若是他發現瑤兒過於一根筋、毫無情趣可言,從而失去興趣。
她保準立刻偷偷放炮竹,燒高香感謝徐家先祖在天之靈。
徐幼瑤得到母親的肯定,大大地鬆了口氣。
她實在沒什麼拿得出手,總不能去陪陛下打葉子牌。
且萬一陛下輸給她,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做糕點這門手藝,她八歲就開始學了,那時是為父親生辰準備的驚喜。
而後發現其中樂趣,便花了更多心思鑽研,到如今,已是駕輕就熟。
徐家對女兒的教養極其縱容,幾乎是她願意幹什麼便幹什麼,這點與其他世家大相徑庭。
因而也養成了徐幼瑤有些遲鈍單純、天真爛漫的性子。
那日入宮,她記得陛下的桌案上,除去堆疊的奏折,還有一碟吃了大半的榛子糕和一盞涼茶。
因而做一些榛子糕送去,應當不會出錯。
徐幼瑤為自己細微的觀察力感到折服,一直忙活到快申時。
榛子糕的做法並不複雜,將榛子去殼煮熟,搗成軟糯香甜的榛子泥,加以適量蜂蜜白糖,用模具成形,送去蒸熟即可。
為顯心意,還做了幾樣其他諸如玫瑰酥、豌豆黃之類的,放涼後全部裝入三層大食盒,拿冰塊鎮著。
這些現做的糕點,隔夜後口感會變差。瞧著天色還不算太晚,徐幼瑤讓摘星去和方氏報備一聲,打算入宮。
鋤月不放心,想陪她一起去。
徐幼瑤看看她仍有些憔悴的麵容,沒有同意。
“你被楚家關了幾日,身子還沒恢複過來,還是要多多休息。”
生辰宴那日之後,沒多久鋤月便自己回來了,氣息虛弱、身形消瘦。
據說楚玥扣下她後,威逼利誘,想讓她做偽證咬定徐幼瑤勾引在先。
可惜鋤月這丫頭自小陪著徐幼瑤長大,感情頗深,自是寧死不願背叛,便被楚家迷暈關了起來。
直到蕭俞出麵,局勢不可挽回,怕方氏再借此事上門,便悄悄將鋤月放了。
想也知道這時候再上門,楚家定然不會承認扣押過鋤月。
徐幼瑤對這從險境中好不容易脫身的丫鬟自然十分疼惜,暫時也不願她多折騰,便自己帶了別的丫鬟往宮裏去。
也不知是不是蕭俞打過招呼,守門的宮人見是她,竟直接放行了。
上次是蘄春殿,這次也是。
允德公公笑眯眯地推開門:“徐小姐,請。”
徐幼瑤有些受寵若驚地點點頭,從丫鬟手裏接過沉甸甸的實木食盒,小心地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蘄春殿外不遠處,幾個宮人駐足,為首一位粉衣若霞的清麗女子望著徐幼瑤進殿的背影皺起了眉。
嗓音柔柔,如若春雨:“那是誰?”
身邊的宮女搖了搖頭:“回美人,宮裏不曾見過。”
安如鬱的眼神深了深,捏著絲帕的手攥緊了。
陛下不是不好女色嗎?連周貴妃都不敢靠近蘄春殿,這又是哪裏來的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