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懇切,眼角猶自還有淚痕的張岱,方逸一時間風中淩亂。
不是吧?我是在抄襲啊?我這樣明顯的抄襲,你作為一代大儒,居然還在朝堂上睜眼說瞎話,公然為我遮掩此事?
又哭又笑的,這演技,方逸準備給張岱打十分,這絕對是影帝水準。
啪的一聲,坐在張岱旁邊的大儒錢謙益一拍桌子,也站起身來,臉上滿是激動之色。
看來終於有人看不下去,準備出頭揭穿自己了,方逸頓時心中暗喜。
錢謙益在文學上的成就比張岱更高,他是明末清初詩壇的盟主之一,此外他也是東林黨的領袖之一,可以說,這是一個無論在政壇還是詩壇,都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方逸充滿希翼地望向錢謙益,等待他揭穿自己。
“好,果然好詩!方公子這首詩,纏綿悱惻,優美動人,我大明開國以來,此詩可為第一!”
麵對先後兩位文壇巨擘的稱讚,方逸一動不動,神色淡然。
在場眾人頓時便對這位年紀輕輕卻寵辱不驚的少年更升起了幾分欽佩。
看看人家,做出這樣的好詩,又得到文壇巨擘的如此誇讚,居然還能這麼冷靜,這麼……,嗯,麵無表情,這番養氣功夫當真了得。
信王朱由檢不禁慚愧地低下了頭,他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和方世兄在胸襟氣度上的巨大差異。
迎著眾人熱切的目光,方逸表麵鎮定,實際腦袋裏一團漿糊。
原以為自己抄襲古詩,以求落選,乃是不按常理出牌。
不過還好,拿唐朝的詩到明朝裝逼,也不是沒有穿越者幹過這種事。
但方逸萬萬沒有想到,周圍的這幫人,比他更不按常理出牌。
居然就把方逸抄襲的這首詩,給大大地誇讚了一遍。
為了順應皇帝的心意,為了奉承皇帝,這些人,難道就一點氣節都沒有了麼?連這麼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方逸頓時便對明末官場的黑暗,有了新的認識。
看來不但是官場,便是大明文壇,也早已不是一片淨土。
方逸的臉色有些尷尬,他很心虛,雖然眾人對他一片誇讚,但方逸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明白眾人都是在陪自己演戲。
隨後方逸又聽到撲通一聲,一旁的陳子龍突然跪倒在地,一臉激動地對方逸施禮說道:“方先生如此大才,陳子龍高山仰止,心服口服,還請先生不要嫌棄在下愚鈍,在下願拜方先生為師,為先生門下走狗!”
看到此情此景,方逸身子一晃,差點沒站穩。
他敏銳地感覺到,今天的事情,有些不簡單。
如果說張岱和錢謙益是為了奉承巴結皇上,而信口雌黃,吹捧自己,也還勉強能說得過去。
但陳子龍明顯是和自己爭奪公主的競爭對手,他居然因為這首詩,要主動向自己拜師,顯然,這其中必有緣由。
懵逼中的方逸很快便回過神來,他敏銳地意識到自己起初的想法完全錯誤。
雖然說錢謙益此人在曆史上,並不是一個很有氣節的人,但他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眾顛倒黑白支持自己。
畢竟像他這樣的大儒,地位已經很高,犯不著為了巴結皇帝而犧牲自己的名聲。
而陳子龍此人,方逸略有了解,此人非常正直,並且很有民族氣節,麵對強勢的清兵,他勇敢地組織人手率軍抵抗,失敗後他寧死不屈,跳入水中以死殉國。
像這樣的人,也是絕不會為了自己的仕途,而做出今日的這種拜師舉動。
所以,事實真相隻有一個。
那就是這首‘錦瑟’,隻怕在這個時空的大明曆史上,真的沒有出現過!
看著周圍神色激動而熱切的眾人,以及臉上明顯露出嫉恨之色的齊讚元,方逸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不知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方逸有些悔恨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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