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自己不也是不相信七天之內能蓋好足夠住一萬三千人的房屋麼?
保持懷疑之心的夏允彝,決定選擇相信方逸。
不過這些相比給災民找工作來說,都是小事。
單以種地而論,若是安排這一萬多人去做佃戶,去掉老弱婦孺,青壯也有四五千人,一人十畝地來算,至少要有四五千畝的田地,才能安置下來這些災民。
但如今方逸手裏隻有八百畝地,依靠種地的話,他最多也隻能安置幾百個災民,根本就是遠遠不夠。
至於其他的辦法,夏允彝也想不出來。
聽了夏允彝的話,方逸點了點頭,“夏先生說的是,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如何讓這些百姓有事做,有錢賺,我心中已有一些想法,正待準備實施;
夏先生既如此說,這邊就有勞您了,我則去想辦法給這些人找一條生路。”
夏允彝急忙擺了擺手,道:“公子說的是哪裏話,能為這些災民百姓做一些事,夏某責無旁貸,這可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大好事啊。”
方逸嗯了一聲,想了一想說道:“既如此,招募女工的事情,夏先生可安排趙寧去做,銀錢方麵,夏先生盡可一力而決,無需問我,今日早飯後,我就帶著招來的五百少年以及寧宇,樸庵等人,前往他處。”
片刻之後,眼球布滿血絲,一臉疲倦之色的陳子龍也從工地上返了回來,方逸勸說了他幾句,讓他注意休息,陳子龍隻是笑笑,卻並不在意。
隨後方逸派人叫醒了冒辟疆,幾人吃了飯,又跟夏允彝,陳子龍二人交代了一些事情,方逸這才帶著五百少年,離開了龍泉鎮。
方逸等人前去的目標,乃是方家在城外的莊園,這裏叫方家村。
方家村共有三百多戶人家,基本都是方家的佃戶。
所謂的佃戶,也就是沒有自己的田地,以租種他人田地為生的農民。
他們和有地的人家簽訂契約,租種他們的土地,收成之時,按照契約,分給主家一定的糧食,作為土地的租金。
原本得知方逸賣出祖產田地時,這些佃戶們都有些憂心忡忡,因為方家一直以來都比較仁義厚道,地租隻收取當年糧食收獲的三成,而據說新主人成國公府的地租則是四成,相比之下,這些佃戶顯然更喜歡為方家效力。
如今得知方逸又把土地買了回來,這些佃戶無不歡欣鼓舞,眼看方逸帶人回來,眾佃戶當即在村中宿老的帶領下,湊了一些豬羊果蔬之類給方逸送了過來。
方逸當即也是好一陣的感謝,吩咐仆人送了一些棉布給這些鄉親。
隨後方逸就把五百少年帶到了村外的打穀場,這裏地方寬闊,足以同時容納很多人。
打穀場裏有處高台,這高台其實是座戲台,農閑時分總會有一些來自外地的戲劇班子在這裏唱戲,這也是鄉下為數不多的娛樂節目之一。
如今正是春耕時分,村民們都忙得腳不沾地,這戲台也就閑置了下來。
方逸帶著李定國,冒辟疆二人站上高台,五百少年身姿筆挺地站在下麵,排列整齊。
告別了以往餐風露宿的日子,短短的這幾日裏,這些少年的麵貌可謂是變化一新。
由於得到了充足而豐盛的飲食,也都換上了幹淨的衣衫,此刻的五百少年相比以往,精神旺盛了很多,看上去仿佛也健壯了不少,人人眼中露出希望和向上的光芒。
看著下麵朝氣蓬勃的少年們,方逸心中很滿意。
方逸伸出手去,指向遠方。
“你們對我們現在生活的這個大環境怎麼看?對於你們過往的生活,以及你們周遭的所見所聞,我想問,你們對此,是否滿意?”方逸緩緩開口。
想起自己等人慘痛的過去,眾少年頓時便是臉色一黯。
“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但,這也是一個最好的時代!”方逸環顧眾人,緩緩說道。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如今這個世界,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我想,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倒斃在城外路邊的累累屍骨,西北那邊,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種種慘狀,應該已經讓你們看清了這個血淋淋的現實,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