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盤裏擺放著一碗糙米飯,一碟青菜豆腐,綠色的菜葉搭配白嫩的豆腐,一看就很有食欲的樣子,看來這寺廟裏的大廚,做飯的手藝也不錯。
方逸端起碗,一邊吃著飯,目光有意無意地在吃飯的眾人身上掠過。
這塊地方不小,格局排列跟方逸在後世見到的食堂差不多,桌椅排放整齊,都被擦得幹幹淨淨。
紅妝女子恰好坐在方逸前麵的桌子旁,背對著方逸,在她的斜前方不遠處,則坐著一個外貌儒雅的年輕書生。
這書生一身青衫,二十出頭的年齡,長相很是俊秀。
當然,他沒有方逸長得好看。
書生的目光無意中與方逸相觸,隻見他麵露微笑,對方逸點了點頭,顯得很有修養。
方逸報以同樣溫和的笑容。
在屋子的另一側,兩名漢子帶著一個小女孩坐在那邊,小女孩約五六歲年紀,穿著一身花布衣衫,她梳著兩根小辮子,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長得白白淨淨的,看上去很討人喜歡。
女孩旁邊的漢子年約三十餘歲,黃麵短須,骨架粗大,看上去孔武有力,他除了偶爾慈愛地看一眼旁邊的小女孩外,便隻是默不作聲地靜靜吃飯。
這人的氣質看上去很平和寬厚,目光恬靜,隻看他這副做派,卻是有幾分僧人的氣質。
坐在他對麵的漢子,方逸看不到他的臉,但隻看這人的身姿動作,像是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虎背猿腰,給人一種十分矯健的感覺。
這人的側臉線條硬朗,猶如刀削斧鑿一般,他坐在那裏,就仿佛是一頭強壯的豹子一般,讓人覺得有點危險。
此刻這人正端著碗,大口大口地吃著齋飯,像是有些餓得緊了。
澄淨和尚端著托盤走了過來,坐在方逸旁邊。
“其他的師父為何不出來用飯?”方逸問道。
偌大的空間,吃飯的人卻寥寥無幾,對此方逸感到有些奇怪。
澄淨和尚苦笑了一下,“阿彌陀佛,這廟中隻有貧僧一個和尚,哪裏還有他人?”
方逸頓時便吃了一驚。
“這麼大的寺廟,為何隻有大師一人?”
“施主有所不知,說起這座登雲寺,原本也是大大有名的地方,最多的時候這裏曾有百八十個和尚,前幾年這裏也有十多個和尚在此落腳;
後來因為此地靠近邊境,後金多次入侵,是以百姓紛紛搬遷,以至寺廟香火凋零,僧人也走了很多,如今就剩下小僧一人,留在這裏。”
方逸哦了一聲,臉上露出同情之色。
看來澄淨和尚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啊。
但從這和尚的臉上,方逸看不出任何的頹然,這和尚看上去非常的知足常樂。
“小地方沒什麼好吃的,貧僧胡亂做些家常飯菜,還請公子不要嫌棄。”和尚雙掌合十說道。
方逸哈哈笑了一聲,“大師真是太謙了,能把平常的青菜豆腐做得這麼好吃,您的廚藝,便和外麵酒樓的大廚相比,也已不遑多讓了。”
澄淨和尚笑著搖了搖頭,道:“方公子謬讚了,貧僧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貧僧這點粗末技藝不值一提,大廚之說,實不敢當。”
方逸笑了笑,便低下頭,開始專心致誌地對付起麵前的齋飯來。
才吃了幾口飯,方逸心中忽有所感,他扭頭看去,卻看到澄淨和尚望著右前方吃飯的三人,身子有些僵硬,似是有些緊張。
注意到了方逸的舉動,和尚迅速地收回目光,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方逸不禁也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三人。
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小姑娘還是那麼的天真活潑,年歲稍長的漢子垂眉低目,他對麵的剽悍漢子正舉著碗扒拉著米飯,他麵前裝菜的盤子已經空了。
方逸微微側身,低聲問和尚道:“大師,這三人是什麼來曆?”
“他們自稱是山中的獵戶,打獵時在山裏迷了路,眼看要下雨,便來我寺廟中投靠。”和尚亦是低聲說道,“那小女孩,便是旁邊漢子的女兒。”
方逸裝作不經意地又看了三人一眼,眉毛微皺,他隱隱約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一時間卻又想不明白不對的地方在哪。
方逸想了一會,也便不再去想,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自己真是個多疑的人,連吃個飯都要琢磨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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