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次日新月,五月一,周六,晴。
一大早,方年才洗漱完,便先接到了李安南的電話。
“老方,身邊沒人吧?”
方年輕嗯了聲。
話音剛落,李安南立馬飛快且激動地說起來。
“前所未有的體驗啊,之前我還住過君悅,才發現我錯過了好多的精彩。
我按照你說的,叫客房服務要spa,我還做好心理準備說要自己下去,結果沒想到可以上門服務;
然後領班帶了一些人上來,嘖……
早知道按摩很舒服,昨晚我就應該先去盲人按摩。
整個人都挺放鬆的。
事前事後,那簡直是一重天來一重體驗,就是有點貴,按次數收費,前後按摩三次,一共就要五千,我還講價了!
不過體驗度是上次的好幾倍。”
方年無所謂地打斷道:“直接說一浪更比一浪高就完事了。”
最後,李安南用十分感慨的語氣道:“我想上上進,暑假能不能進前沿項目實習?”
“怎麼說?”方年隨意地問。
李安南語氣平靜道:“我也想像你一樣,隻要想,就可以隨意去享受生活。”
“最好能在大學期間,有個確定的未來。”
李安南在這聖如佛的大清早說這種話,方年也就信一分。
“行,等暑假時,給你安排實習崗,畢竟你也是東華·前沿社團會長,一點優先權還是有的。”
李安南抿著嘴道:“那我不打擾你了,今天我也會去世博園。”
“……”
昨天見到李安南之後,在兩人無所事事看浦江‘春江花月夜’時,方年腦子裏就想過一些事情。
方年依稀記得應該是幾年後,棠梨鎮歸屬的縣城才所謂摘掉國家貧困縣帽子。
從棠梨這種貧困縣下的貧困鎮裏長大,所能享受到的教育資源很有限。
多數人窮極一生都在努力跳出棠梨這樣的小井口賦予的桎梏。
少有能通過自身努力實現立足於大城市的。
李安南並不是這個例外,他家裏也就是農村溫飽水平,在潛移默化中,或早已習慣了自己的‘命運’。
心裏麵總歸是認為自己有條永久的退路——大不了就回老家種地,反正餓不死。
上進心是有的,但並不會持久。
從這樣的角度重新思考,方年意識到自己對李安南的一些安排是錯誤的。
尤其是這個電話之後。
李安南就是個普通人,他的上進並不能通過感受中上層生活的風景來激發。
就跟曾經的自己一樣。
後來之所以那麼努力,也不是因為感受到了上層風光。
而是因為被社會毒打、又吃過虧、甚至真就有因為一時衝動窮到沒米下鍋,才忽然變得那麼努力上進,在幾分運氣下讓自己衣食無憂。
想著,方年嘴上咕噥一句:“一開始也有不少人跟我說道理,我自己好像也沒當過一回事……”
“走走看吧,希望安南同學能自我醒悟……”
方年無意主動給李安南搞什麼考驗,他覺得自己隻需要做一件事情:
給李安南一點機會,再完全袖手旁觀。
…………
簡單吃了早餐後,方年給溫葉撥了個電話,講了兩句。
然後收到陸薇語發過來的信息。
“今天我們要先去參觀世博園,我媽說自己打車過去,我跟她說我們在世博園附近的p1停車場附近會合。”
方年一看就知道陸薇語是故意這麼安排的。
鋪墊一下,讓孫蓉女士再多點心理準備。
方年收拾收拾,開上昨天晚上溫葉送回來的輝騰出了門。
…………
7點40出頭,方年驅車抵達了世博園。
陸薇語提前說了位置,方年很快到了附近。
停好車後跟陸薇語一家人會合。
方年看向孫蓉、陸文林,笑著打了個招呼:“伯父伯母早上好。”
然後才看向陸薇語,左眼眨了下。
一如既往的把陸薇語撩得不自然的低下頭,俏臉微紅。
“小方年紀輕輕就開上車了?”孫蓉女士的關注點果然在車上。
方年笑著回答:“偶爾會用得上車。”
孫蓉不置可否的點了下頭。
陸薇語也很關注,她甚至用眼神問了問方年。
方年示意稍等。
一行人很快去了入園口排隊,今天是世博會首次正式開園,消息說8點20左右會有開園文藝彙演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