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蓮把三尺多長、寸把粗的艾繩交到大雙手裏,看大蓮那溫和喜慶的樣子,再看小蓮好像誰欠她的錢不想還,她撅著嘴又是一臉不高興,小雙感到莫名其妙,心說“這小姐倆鬧別扭了”,又一尋思,“不能吧,我和哥從小到大都沒紅過臉,一是我哥啥都讓著我,二是我哥的話我喜歡,雙胞胎就是心意相通,那別人是難以想象的”。
小孩子經常在一塊兒哪有不磕絆齟齬不順遂的時候啊,但是練那五形拳時,小蓮立刻來了精神,看著小雙的猴式笨拙,她輕靈地學著小猴兒碎步前衝,搖頭縱躍,撓身遮目,那頑皮樣子真是神似極了。
小時候動物園沒去過,因為動物園隻有大城市裏才會有,在農村鄉鎮隻能看到打把勢賣藝的,用一根小繩牽著猴兒,敲著鐋鑼,那猴兒前跟頭後空翻,輕靈極了,難道這猴形拳真是從猴兒身上演化來的嗎?可是看著小蓮的示範,那惟妙惟肖的猴兒動作,雙兒兄弟更是不得不歎服,“唉,人家蓮兒姐妹從小就以老爹為師,人小自然就靈巧,那童子功,四肢筋骨柔軟無比,不說別的,就說那腰吧,幾乎都能疊起來,看得人都心驚肉跳,深怕那練的孩子把腰折了,看來我兄弟二人腰腿都硬了,雖然這幾個月練的腿差不多大筋都抻開了,可是要像蓮兒姐妹仿佛柔軟無骨那樣是不可能的,除非硬撅,可是一撅不得筋斷骨折啊,咱哥倆還是在熊虎鷹式上下功夫吧,要不竟讓這兩個小師姐看笑話了,不服又不行,兩個人都快成大老爺們兒了,論力氣比人家兩個小姑娘都差遠了,人家那才叫真功夫好武藝哩,唉,許師父說得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吧,功夫不負苦心人,咱哥倆一定要把這鐵杵磨成針,可那水滴石穿也太遙遠了,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吧,”這哥倆堅信並牢記著“有誌者事竟成,因人而異,我兄弟二人膀大腰粗,且先苦練那鷹捉兔兒、鷹熊鬥智、熊頂鷹抓、虎抱頭,猛虎撲食、熊撞,那猴兒蹬杆兒就先免了吧”。
“我爹說了,形意拳初學的入門規矩,必須切記不可疏忽,練習拳術不可自專自用、固執不通,如專求力,則凝滯不靈;專求重,則沉重不活;如專求氣,則拘泥不通;專求輕浮,則形意渙散。要而言之,身外形行順者,無形中自增力氣,身內中和者,無形中自生靈氣。如練至功深圓滿之時,凝神於丹田,則身重於泰山,化神成虛空,則身輕如鵝羽。所以練習不可固執一端也。果得其妙道,也是若有若無,若實若虛,勿望勿助之意,不免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無形中而生,誠神奇也!”
這入門規矩小蓮一口氣背個不休,雙兒兄弟不得不刮目相看了,這姐妹二人從來就沒上過學校,背誦這些文縐縐拗口難懂的拳規,就算是中學生一時也難弄懂,何況又添加上那“之乎者也”之累贅,這要不拿筆記在紙上,用上半天工夫,哪能一字不落地背下來,看似幼稚青楞短練的及笈少女,原來腦袋裏是大有幹貨,她既然心記純熟,自然通曉文中之意,太了不起了。
每次來代師傳藝,小雙真有不以為然之意,以為這兩位小師姐但說什麼,小哥倆是姑妄言之姑妄聽之可也,不必較真,究其深淺,隻是在練功動作上認真練習,謙虛但憑指點就可以了,哪知人家不但家傳的武功純熟,而且肚裏還頗有些墨水哩,從今往後再不敢小覷人家,人家真個是文武雙全呐!“那一日晚演練石鎖,我就出了大醜,心中十分慚愧,但心裏尚不是十分佩服,隻以為那是她姐倆從小練習武功,又內外兼修,又是老爹親傳,自然功和力會大進。”此時聽到小蓮熟練地背出形意拳的入門規矩,並且一字不落不錯,倘若她未能領悟理解其中之意,又怎能如此毫不費力十分流暢地背誦出來呢!“看來我們哥倆真得請小蓮姐妹把形意拳的入門規矩寫在紙上,讓我們也能倒背如流,細心研究學習領會,許師曾說學什麼不怕晚,怕的是你不肯學,我們哥倆還不到二十歲,還不算成人,聽說有的成名武術家三十幾歲才有幸得拜名師,以前隻是學了一般的功法,有一些基本功,所謂初通入門的功夫,後來那位武術家經過名師指點和自己的苦心研修,終於在不到四十歲上就武功大進成為一代名師,慶幸的是我兄弟二人有幸得遇名師,雖然許師不肯收我二人為徒,但他老人家卻以真才實技教人,循序漸進,出外有事不在家時,也派女兒代父教學,並無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