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民兵押著於雙兒兄弟和李芹李豔四人,來到了市場管理所,那幾個被撞的人員覺著這下子好了,來到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市場裏麵人太多,也怕觸犯了眾怒不好收場。那位最後被撞的人摔得最重,這也算是飛來之災吧,他兩手叉著腰,臉上麵扭曲著,看上去很是痛苦難受的樣子,他咬著牙,狠歹歹地從口中嘣出了“給我好好地收拾收拾他們”!幾個民兵雖然是在自己的辦公室,卻仍是如臨大敵,但見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壯漢都緊攥著拳頭,橫眉冷對;那個倒數第二個被撞倒不甘吃虧,聽到掐腰隊長的狠話,他走到大雙的麵前,掄圓了就一巴掌搧去;那形意拳也多分支,稱作心意六合拳,心意相隨,意到本能就有所反應;於大雙但見這位民兵麵露凶光不懷好意,並且迅即揚起了右臂,那是要搧大耳帖子的啊,這要搧到耳朵上,不令耳膜穿孔,也得嗡嗡作響,他輕抬左臂,但聽“嘣”地一聲,那個凶狠地搧耳光者一個趔趄,他左手撫著右手腕子,嘴上“嘶嘶”地吸著冷氣,並未見大雙反抗;而那位搶蘑菇的本也憋著一肚子氣,趁著領導不在,咱也解解氣,他跨步湊上前運足了“丹田”之氣,猛地揮拳就向於大雙胸前的敞門打去,這人雖不會什麼,但他這一式近似武術裏麵的一記直拳,所謂的窩裏發炮,倘若有功夫的人這一拳打去,那被打的人輕者胸骨斷裂,重者心肺俱傷危及生命。他這一拳剛一著身便聽一聲砰然大響,這位搶蘑菇的管理員就被彈了回去,並且餘力未衰,撞動了桌子,桌子上的暖瓶水碗落地稀裏嘩啦接連作響,屋子裏麵的幾個民兵都震驚了,有兩個民兵甚至都把子彈推上了膛,場內緊張到了極點!李芹趁亂拉著李豔就溜出了屋門;幾個民兵,但見兩位模樣相仿而又美好漂亮的姑娘溜了出去,本來可作為證人,頂多隻能算作隨從,一時疏忽,並沒在意。隻是他們這一馬虎,就使這個自打開放市場以來,最嚴重的事件有了轉機。

管理所裏六位民兵都端著槍,嚴肅緊張地堵住了屋門,虎視眈眈又心中忐忑?倘若這兩個看樣子雙胞胎兄弟一時犯渾,竟然不顧一切地奪路逃走!是開槍,還是讓路?若非子彈,全憑肉手,肯定還得吃大虧,不但吃了大苦頭,還得眼睜睜地讓人跑了?恰在兩難之時,管理所的領導午休回來辦公了,六位民兵都長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兩位正副所長但見屋裏這一架勢,問明原委,心裏也都在琢磨:唉,你們這幾個愣頭青,竟拿雞毛當令箭,這叫啥事兒啊?你說頭年春天他倆放走了倒賣雞蛋的婦女,可那是此一時彼一時啊,現在政策上也要活躍市場,那不是出了個哈爾套大集嗎,該買的讓買,該賣的讓賣,雖然是有些虛張聲勢,並且在宣傳上多是弄虛作假。可是我們管理市場的也要差不多就行,見好就收,都別沒事兒找事兒給領導添麻煩,你們這不是費力不討好嗎?隻要不是欺行霸市、坑繃拐騙那就算不錯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十個指頭能一般齊嗎?該管的原則上一定要管,不該管的不要拿著雞毛就當令箭!市場喧囂那是自然,要不怎能活躍熱鬧?隻要管理不亂,大家買賣不出格兒,那你就得敲著鞋幫念佛了,平安即是福!看看,人家這兩位領導思維開放,多麼明智啊。

先是,那幾個管理員陳訴多是添油加醋狀告的言辭;當管理所長問起地上的碎暖瓶和破茶碗是怎麼回事時,這六個人就都“卡”了殼兒,原因是你打了人家,人家並未還手,而是你自己倒撞回來弄的,這不是匪夷所思嗎?習練形意拳長功最快,再加上結合太極拳練氣,自然而然地就在身體裏產生了大變化,更何況又有高師指點,又得蓮兒姐妹實戰親傳,這於氏雙兒的武功自是大進;而意到氣就到,在那位管理員揮拳未至時,那於大雙的胸膛裏便育滿了罡氣,而那罡氣又是何等霸道,你看那罡氣的罡字,乃是從四麵八方彙聚在一起的剛正之氣,氣正而聚,聚之而足。就仿佛一個充足了空氣的巨大皮球,又被皮肉緊裹,那拳頭尚不知打在上麵的是個堅實的皮球,倘若不被彈出那倒成了怪事,除非施拳者也是位武者,並且功夫也不一般,他那一拳下去可能就把那充滿了空氣的皮囊打癟了;可惜那位揮拳的管理員隻是一個普通而又莽撞的常人;但凡頭腦清醒尚不笨拙的人,明明看著同事掄圓了巴掌,不但沒扇著人家,反倒自己護腕喊疼,就該有所收斂;此刻,該小雙說了,他深知哥哥不善言辭,自己卻多能智辯;那位管理所長倒是十分心疼地上的破碎了的暖壺和茶碗,倘若是這兩個貌似雙胞胎的年輕人所為,那可是肇事者,有理也是無理,損壞公物不但要賠償,而且還要受到懲罰;後來小雙前後實事求是地辯解;兩位所長都用懷疑的眼神,審視著那兩個管理員與那四位仍然端槍如臨大敵的民兵;這六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二隻眼睛瞪著四隻大眼睛,一時竟然窘住了!尤其是當小雙說到他打我哥,不知怎的是他用力過猛,還是他自己有病站不穩,竟然倒回來撞上了背後的辦公桌,碰掉了暖壺和茶碗,我還心裏納悶兒呢?這於小雙不光是伶牙俐齒,這裏麵還蘊含著語言藝術與邏輯性,又豈止是拐彎抹角地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