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矮子平時是蟲子低鳴、蟋蟀爭鬥都瞞不過他的兩隻靈耳大蓮趴在小蓮的耳邊輕輕地兩句又怎能瞞過他的兩隻靈敏的耳朵,他望著大女兒讚許地點了點頭,大蓮這才架著小雙的另一隻胳膊,費力地協同大雙架著小雙往於家走去;小雙一路上海直說“不用、不用”,可是他此時的手和腳已經都不聽使喚了,兩隻麻木的蹩腳離拉歪斜地被大雙和大蓮硬架著往於家而去,奶奶與傻兒和菊花看到了也趕緊放下了碗筷忙不迭地跟著走了……

李豔望著大雙和大蓮兩個人相攜著架著小雙,她的心不由得又抽緊了,她也放下了碗筷趕到路上,隔著於家的三位老人,她翹腳望著大雙大蓮和小雙歪斜的背影,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可是老爹和老娘也隨著跟了上來,他不想再讓爹娘看到自己淒蒼的樣子又加快了腳步,唉,她掉轉頭,還是快點回家吧……

當李立和老伴兒要走到家門口時,迎麵卻碰上了兩位意想不到的年輕女人,“大爺大娘,請問這兒是旮旯屯嗎?“哎呀,您是李叔吧”那其中一位婦女大聲的叫著;李立反複打量了幾眼,這才拍著大腿想起來了,“你兩個是老於家的老五和老六吧,想當年他去小鎮的於家做客,曾經不止一次地見過於景七的這兩個女兒,想不到二十年後會在這個窮山僻壤的鄉村遇上,真個是誰知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李大叔大嬸怎麼也到這兒來了?”唉,還用說嗎,還不是和你奶奶一家子一前一後被下放遣送到這裏,唉,別說了,都過去了,可是你們姐妹倆怎麼才想回來看你的娘家啊?”

“唉,我和妹妹出嫁後不久就跟著丈夫從沈陽去了三線,響應黨的號召幾乎是整個廠子都搬去了三線,唉,剛去三線時,那裏也很苦啥也沒有,等於是白手起家,現在還算行了,這二十來年不習慣也得習慣了,現在總算熬過來了,以前那裏交通也不方便,哪裏是四麵環山,寫封信都難以寄出去,幾次寫信都給退回來了,和家裏失去了聯係,這不現在我們那裏修了國道,先坐汽車在坐火車,先後做了一個禮拜的汽車和火車,這才到了沈陽,這又倒了幾回汽車才算回到了老家,可是到了小鎮一打聽,說是已在一年前下放到旮旯屯去了,我倆這才搭車到了西鄉,這又走了二十來裏地,唉,才算找到了這裏”;李立看著故人的兩個女兒,不免又歎了一口氣,“唉,我也不讓你倆進屋了,這不,他用手指著,順著這條路,一直往東走到頭了,那一家就是你那傻弟弟的家了”說到這兒,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你看我可真是老糊塗了,現在你弟弟可不傻了,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明白了?可是又不能說話了,你那兩個雙胞胎侄兒,那可是真出息有能耐,還用針灸把我的老病腿給治好了,真是兩個好孩子啊!唉,我就不多說了,你們倆就趕快往家走吧,記住,再不用打聽了,緊東頭的那個院子就是你媽家”;“好吧,大叔大嬸而您忙去吧”……

今天日當午,旮旯屯的老於家一家人大團圓,可把三夫人徐氏樂壞了,一年多都沒有女兒的音訊了,當時被遣送到這裏時,她不願意讓兩個女兒跟著擔心,所以就沒有給女兒寫信聯係,不想女兒想念家鄉的親人,竟然在四五千裏之外找了回來;故鄉依然,卻不是少女時代的記憶……

老於家五口人正在家中議論,王主任的弟弟大全,借了圍獵野豬的光兒,辦了喜事,而且這喜事辦得還很熱鬧,宴席的菜肴既豐富又好吃,可讓全村的人都改了饞了!隻是那地瓜酒不盡人意,纏頭裹腦、迷心傷胃;如今糧食緊缺,高粱又不高產,用它來釀酒那是絕不可能,唯一的好酒乃是玉米釀製,產量也不算太高,因為酒不能當飯吃,所以玉米也是舍不得,還是先添飽人的肚子要緊,那邊遠的山區自然是連玉米酒也難嚐到,自製的地瓜蒙有得喝也就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