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先生傳,有事弟子服其勞;於雙兒兄弟二人在回家的路上自然是爭先恐後地拐瓶提罐、挎筐攜簍;許矮子在前麵長袖飄飄不時要歇下來等候二人。遠道無輕載,雙兒兄弟雖不至於氣喘籲籲,卻也失掉了瀟灑自如許矮子望著兩個後輩不僅暗笑,小子哎,加緊苦練吧,功夫還差得遠哩!許矮子到了石砬山下,他站在老柳樹蔭之中,睹物思情,每次經過此處都不免心生愧疚。想當年竟因自己一時興起,要顯示輕功絕技,竟破壞了千百萬年或是亙古以來就存在的兀鷹石;奇景不複存在,每每思之不勝感愧雖然懊悔不已,卻已是無法挽回。帶雙二兄弟氣咻咻趕到樹下時,許矮子卻先發話道“你兩個要時時牢記,即使將來功夫能夠練得多麼高深,也不要顯擺,更不能因一時心血來潮就忘乎所以,損毀天然之造化,破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勝境奇景,方可不至於抱憾終生,唉!”許矮子說著,咳聲連連仍在愧悔不已;雙兒兄弟當然明白許師的這番話乃有感而發、意味深長。兄弟二人但見許師憂思滿臉、不敢多言。隻是心下自思,我兄弟就算窮畢生之精力,也難練成許師一半的功夫啊。怎敢托大顯擺,更不要說忘乎所以了。再說了,現在那洋槍洋炮都是過時的傢夥了。那金鍾罩鐵布衫都扛不住一粒子彈,而今習武不過是強身健體,那保家衛國參軍服役已沒有我兄弟的資格名分。唉,這漏劃地主的子弟將背負一生,不當兵不打仗,能夠平平安安地終老田園,延年益壽、老當益壯說不定尚能長命百歲哩!雖然不能當兵為國效力,可我於氏一脈傳承下去,終會有一天為人民所認可。榮宗耀祖、揚眉吐氣。總不能老是這樣內鬥瞎折騰下去……
一老二少在柳蔭樹下小憩片刻,但見許師站起身來,說了聲“走吧”,便揚長東去。石砬山距旮旯屯不過十來裏路,以許矮子的輕身功夫十分鍾就可到家。此刻無奈,身後有兩位墜根的“茄子”(貶意,即拖累之意);許矮子為了緩就兩個年輕人,也就不能放開腿腳,就這樣於雙兒兄弟還是趕得氣喘籲籲、有些狼狽。又不願、也不敢張嘴說一聲“著啥急,慢些走啊”;那許矮子疾步直至犄角堡這才又放慢了腳步。雙兒兄弟這才得以用衣袖檫了檫額上的汗水。二人不禁微歎“可算到家了”!許矮子不願在鄉鄰麵前顯擺,這才放緩了腳步。看樣子是氣定神閑,又仿佛吃飽了飯在路上遛彎兒,或是在園內閑庭信步、悠然自得。
經過李豔的家門口雙兒兄弟並不敢多瞧兩眼,二人心裏明白,如見了李豔徒增尷尬,多讓李豔煩惱。此時午飯已過,想必李豔一家三口正在休息;雙兒兄弟抬眼東望,但見爹爹正在門前翹望,兒行千裏母擔憂,雙兒雖去鄉裏傻兒老爹也是擔憂;許矮子走至自家門前,接過大雙手中代勞的購物,也不客氣,轉身進入園中。那傻兒“老”爹搶前幾步接過小雙手中的物品,他獵者大最直觀笑著,三人一路、個兒般等,年歲又差不甚多,仿佛老哥仨;於家在旮旯屯緊東口,那大黃狗正伸著長舌駐足而望,人狗通靈自是一幅小畫。大黃狗見了小主人搖尾擺頭,繞著二雙兒兜著圈子,既親切近無複有他
。
王耀先的老爹,王雲瑞者,其名起得美好吉祥,王老爹一生平安並未愧對。西鄉與北屯相距幾裏,北屯又有在鄉裏上班之人,這王老爹聽聞許老先生去公社探聽,頗為動容。知悉我兒耀先傳話給許大蓮,已經打動了許老先生,既然許老先生不願唐突造訪,俺老王又怎能托大,隻好擇日親率二兒前往旮旯屯去拜訪,許兄為長俺老王為弟,弟拜兄長乃敬人之道,又怎可猶豫不前……
這一日,正趕上星期禮拜天。北屯與西鄉、旮旯屯正仿似一個等腰長三角,因此北屯與旮旯屯也不過二十來裏地隻是少有通衢、路未開辟、荊棘漫野難尋正路。王氏父子三人吃完早飯、踏著朝露,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探索著行進。這王雲瑞正是期待滿腹、興致勃勃。可他的小兒子王耀先卻是一路尋思,心中惴惴,聽人說那許老伯為人拘謹、不善言辭,平時不喜與外人結交。雖然近年來武功絕技已被相鄰知曉、聞名遐邇。卻隻收兩個雙胞愛徒,又不許拜師;然而相處卻又勝似父子。倘使閉門謝客,不肯接納,豈不是白跑一趟?倒惹得老爹和兄長尷尬難堪;北屯與旮旯屯之間村落稀疏,而且所見屯落又都偏北。所以所經之處並無人可以問路,三人隻是抱懵一直東行,曾聽人說,東山腳下即是旮旯小屯。居地偏僻,幾乎是三山夾一穀,卻是冬暖夏涼。冬日北風被阻擋,夏日南風亦不能侵。雖然地處偏僻,卻是個極好的隱居之地;夏秋之際野菜滿上,野味也不乏可尋,到了冬天,那獐麅野鹿豺狼野豬也不難尋。穀北坡上鄰裏民房聯立,東西橫亙一穀通衢,幽靜恬雅,雖陶淵明也難覓如此隱居之地!三人可算走出了不毛的荊棘之地,來到山下;但見東西長幽有如一線,到得犄角堡,尋人便問許家住處,犄角旮旯東西一屯,提起許家更是無人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