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樹葉間投射出的微弱陽光,在地上形成一片斑駁,也在外婆的臉上造成明明滅滅的光影,同一片天空,高懸的同一輪太陽,A市的令人感覺置身在火爐之中,C國卻像是被溫暖遺忘的國度。
在一番帶著善意的互相打量下,白駿神色見的防備逐漸放下,可能是因為外婆的目光過於溫柔,也可能是因為外婆與白柯寒兩分相似的眉眼,給白駿帶來了親切感,原本疏遠的距離,被白駿緩慢的拉近著。
一直以為外婆變成孤家寡人的旁觀者們,在聽到白柯寒和外婆的稱謂後,紛紛投來好奇和疑惑的視線,為白柯寒三人的脊背帶來熾熱感,以及那些自認為白柯寒們聽不見的竊竊私語。
牽住白駿因為緊張而浸出少許汗液的手掌,將他往外婆麵前一推,揉了揉白駿的頭發,給予他簡單的鼓勵後,白柯寒蹲在白駿身邊,在他耳邊悄聲說道:“快去喊外曾祖母,她可是尋遍千山萬水才找到媽媽的。”
接收到白柯寒鼓勵的目光,放鬆了心態的白駿,主動握住外婆的手,笑容滿麵的說道:“外曾祖母你好,我和媽媽經常在搬家,你找我們肯定很辛苦吧,但現在我媽媽很快就要結婚了,我們會有一個固定的家,你就不用再找我們。”
與她布滿老繭和皺褶的手掌不同,在白駿嫩滑如剛成型的豆腐的手,觸碰到外婆的感官時,外婆整個人都呆滯了一下,睫毛顫動,僵硬的手指不敢挪動一分,怕指間的粗糙感,弄疼了白駿。
“你和寒寒受苦了,以後外曾祖母絕不會再讓人欺負你們,就是可惜你外曾祖父沒有機會看到這一幕,不然應該會走的更安心一些。”想撫摸白駿臉蛋的手,改為幫白駿整理衣領後,外婆眼裏儲蓄著淚花說道。
悲喜交加的情緒,在外婆垂垂老矣的身體裏竄動,終將她的神經折磨的脆弱無比,想忍住眼淚的舉動,也變得無力,為外婆眨動睫毛間,毫不留戀的離開了眼眶,敲進白駿和白柯寒的心裏。
雙手無措的摸遍全身也沒有找到一張紙巾的白駿,隻好慌忙的用手擦拭著外婆的淚珠,扭頭看了一眼白柯寒,試圖安慰外婆道:“是我說錯話了嗎,外曾祖母你別哭啊,媽媽會心疼的。”
接過白柯寒遞來的紙巾,匆匆的對視一眼,看懂彼此眼中曆經磨難後,沉澱在時光裏的眼神,外婆趕忙將眼淚擦拭幹淨,又將白駿已經濕潤的手掌貼在臉上,外婆勉強扯出一抹微笑。
看著白駿英挺的眉,秀氣的眼,薄如蟬翼的嘴唇,以及像極了湯圓的肉臉蛋,外婆恍然的以為又看到了白柯寒母親小時候的模樣,語調哽咽的說道:“駿兒沒錯,我們都沒有錯,是那些該死的人販子的錯,所以駿兒要乖乖待在媽媽身邊。”
和外婆一邊一個將白駿包圍在其中,落在旁人眼裏,若不是外公掛在前方醒目的遺像和每人胸口的白花,都以為這是此刻早春裏最幸福的存在,卻不知這樣的畫麵,花費了三十多年的時光。
“老夫人,請你節哀,老爺子能在人生的最後一刻,看到一家人團聚的希望,想必心裏是很高興的。”等待著祖孫三人收拾好重逢的心情後,不知何時換上了黑色西裝的言昆,朝外婆點了點頭,聲音低沉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