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那樣坐著,再沒有多說一句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有半個鍾頭,溫度明顯下降了——通過裸露在外的肌膚,我實實在在感覺到了。我用手臂緊緊抱著自己,兩隻手來來回回摩擦著越來越冰冷的肌膚……
怎麼會這麼冷呢?外麵的暖氣一點兒都飄不進來嗎?
“阿嚏——”我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我趕緊吸了吸鼻子。我知道這件漂亮的、昂貴的抹胸禮服很快就會讓我享受到停電之後帶來的“偉大福利”。
黑暗中,房間裏的溫度在一點一點下降……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突然,一道亮光劃破了深沉的黑暗。
李智宸拿著打開的手機,熒屏發出的幽幽光線耀眼奪目。
他起身,脫掉西裝外套,毫不猶豫地披在我半裸的脊背上。好溫暖——就像剛剛穿上烘幹機裏取出的衣服時那種溫暖的感覺,還帶著淡淡的清香。
“謝謝,”我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可是……你會冷的。”
“沒事——你穿的比我少,總不能讓女孩子受凍。”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我不由得心頭一暖,整個身子連同雙臂迅速鑽進了外套裏。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愚蠢的行為,我們怎麼會困在這裏。
“這怎麼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些居心叵測的人。”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尖銳,微弱的光線下,我幾乎看到了他弧線優美的唇角因為憤怒而微微扯開。
忽然,光亮消失,一陣戰栗湧遍我全身。他沒有再次打開手機。
失去了唯一的光源,黑暗毫不客氣地卷土重來。
寒冷,似乎是依賴於黑暗的。沒過多久,它們迅速活躍起來,通過每一道縫隙,鑽入西裝外套,竄入裙擺,紮進每一個毛孔,氣勢洶湧地直搗我的五髒六腑。
“阿嚏——”
“阿嚏——”
異口同聲的兩個噴嚏宣示著我們倆人都已經被凍壞了。
“站起來跳一跳。”李智宸建議道。
沒錯,一味蜷縮在沙發上,根本不是辦法。我迅速脫掉高跟鞋,站起來往前挪了一步,擺動雙臂原地跑步。
幾分鍾後,身上似乎沒那麼冷了。
“感覺還不錯!”雖然我的牙齒在打架,聲音在發抖,但我卻異常興奮。
“嗯,那就好。”我聽出他的聲音好像是從地上傳來的。
“你在幹什麼?”我好奇地問。
“在做俯臥撐。”他說,聲音帶著輕微的喘息。
我不停地跑動——雖然噴嚏在繼續打,鼻涕在持續流,牙齒也在不停地抖動,但身體明顯漸漸暖和了一些。
“你說……”我的聲音被抖動的牙齒和喘息聲撕扯得斷斷續續,“什麼時候……才會有人……來開門啊?”
“時機一到……”他也喘著粗氣,“自然……就會來開門了。”
“那該……不會是……舞會結束以後吧?”
“那可……說不定。”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時間過得很慢,溫度下降得很快。我們不能停止運動,房間裏肆意橫行的寒冷時刻都在虎視眈眈。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開始感覺有點疲憊,還有些力不從心,特別是我的光腳掌,已經麻木了。我隻能跳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再繼續跳,卻不能完全停止。我想李智宸跟我一樣——雖然看不見,卻能從他時斷時續的喘氣聲判斷——他已經很累了。
就在我開始感到絕望的時候,燈刷的亮了,我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並不耀眼的光線讓我暫時無法適應。
“呼——該發生的總算要發生了。”李智宸呼出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慢悠悠地斜靠在沙發上。
剛才的運動讓他過於蒼白的臉頰微微泛紅,就連那雙平靜淡漠的眼睛裏也透出了點點晶瑩。我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你猜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怪腔怪調的語氣讓我皺了皺眉。我下意識地扭頭去看那扇被黑色隔音材料包裹著的緊閉的門——就在此時,它猛地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