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這幾天,我和歐陽爍並沒有見麵,因為他的父母回國了。他們常年在美國,新春佳節,正是難得的團團圓圓、合家歡聚的好日子。
盡管我們每天都有通電話,我對他的思念還是到了無法克製的地步。但我不可以提出任性的要求。
他對我說過,他的父親對他非常嚴厲,雖然不在身邊,也從未放鬆過對他的嚴苛管教。記得徐子健也曾經提到過,歐陽爍違背長輩的意願,放棄哈佛,還許下了什麼承諾。也許正是有這樣一位嚴父,歐陽爍才會如此與眾不同!
不知道他在他父母麵前會是一個什麼樣子?又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呢?
我的腦子裏揣摩著歐陽爍的各種神態,快速回到房間,麻利地換好了一條便於活動的黑色連褲超短裙,套上白色羊絨衫,在鏡子前晃了晃,穿上厚厚的外套走出大門。
今天約了雅靜和燕子,我們會去逛街、溜冰,晚上還要觀看海邊的新春賀歲煙花彙演。
我們盡興地瘋狂了一整天,天色已經很晚了。雪仍未停,飄飄渺渺,把天地連成一線。
雅軒被傳呼過來負責送我們回家——就像從前一樣——我也有好一陣子沒有見過他了。
“玩得開心嗎?”我們仨人剛剛鑽入他的奧迪Q7,一聲久違的溫潤如暖陽般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雅軒的眼睛盯著頭上方的後視鏡,並沒有回頭看我們。我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別扭——他都不願意看著我說話嗎?我們已經有兩個月沒有見過麵了。
“那還用說,”燕子一如既往地搶先回答,“開心得不得了。特別是今年的煙花——雪中朦朧賞煙花,花開夜空雪中散,飄灑飛揚漫天舞,驚覺仙子戲人間。”
“哇,不得了了,隻會‘舞槍弄棒’的俠女居然文縐縐做起詩來了。”雅靜吃驚地叫道,從前座扭過頭來,眼睛都瞪圓了。
“啊哦——是不是文曲星被剛才的人間美景吸引,忍不住下凡附了燕子的身呀!”我也驚訝極了,還是頭一次聽見燕子用詩來表達強烈的情感。雖然我們這陣子不常碰麵,但每次見到她,總覺得她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了。
“燕子你……是不是要轉性了?”雅靜擺出一副極為誇張的惶恐模樣,繼續調侃,“一向不愛紅妝的野丫頭最近總是穿著裙子,頭發也留長了,今天還刻意化了妝,語出驚人……難道你想變淑女嗎?不要啊,我要以前那個活潑可愛超級無敵的燕子啊,趕快給我變回去!”
“你們兩個臭丫頭,皮癢癢了是不是?看我怎麼收拾你們。”燕子架不住我們的“調戲”,終於呲牙咧嘴地露出了真麵目。
她噌地竄起身,兩隻手突然像魔爪一樣張開,猛地拽住雅靜和我的長發,並狠狠地用力拉,疼得我們不停地尖叫,怎麼求饒、道歉,她都不肯放手。
“好啦,你們鬧夠了吧?”一直安靜地開著車的雅軒這時開口說話了,“還是保持原來的樣子最適合你喲。”他側頭看了一眼坐在他斜後方的燕子,表情淡淡的,很平靜,似乎並沒有被我們的喧鬧所感染。
燕子不情願地鬆了手,對著我們又狠狠瞪了一眼,表示無聲的抗議。換作以前,即便雅軒出言製止,她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我們。
“那麼,先送小奕?”雅軒繼續問。
“好的,沒問題。”燕子輕快答道,向雅軒的背影投去一抹柔軟的帶著幾分寂落的視線。
這樣的視線突然讓我腦子裏生出一種想法——仔細想想——應該沒錯——燕子的改變是因為雅軒。
一時之間,我的心思難以平靜。雅靜應該早就發現了吧?她剛才的話明明是以調侃的方式在勸她,雅軒亦是如此。那麼我呢?如果可以,我願意當那丘比特,在燕子的麵前將愛神金箭準確地射向雅軒的心髒。
一路上,我們再沒有打鬧,隻是東一句西一句地閑扯著,很快便到了小區樓下。
“雅軒,謝謝你。”下車前,我主動對雅軒說話,我希望他能看我一眼,我不喜歡我們變得陌生。
“不客氣。”雅軒輕柔地說道,回頭看著我,一瞬間,我幾乎看到他的眼中有著淡淡的哀愁,但很快就改變了。
淺淺的笑容從他的嘴角慢慢擴散開,一路向上,攀上了他溫柔的雙眼。
“一個人在家要小心哦,有事就給我們打電話。”他叮囑道。
“好的,那再見了,祝你們新年快樂!”我開心地說,眼睛掃了他們每個人一眼,迅速下了車,揮手道別,看著他們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