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然舉著手機在耳邊，腦袋裏回想著那個友好親切的聲音——依然不敢相信。可我很清楚，這並不是做夢。她說她很快就到了，我沒有胡思亂想的時間，我必須馬上出門。
我匆匆忙忙地趕到小區門口，正在東張西望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奔馳慢慢靠了過來。車窗滑下，探出一張粗糙的中年男人的臉。
“蘭小姐，請上車。”他的聲音嘶啞，就像刮花的CD發出的那種吱啦聲，聽起來極為不舒服。
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猶豫該不該上車。
這時，那個令人不舒服的聲音繼續說：“夫人在後座等你，請上車。”
話音剛落，車後的窗戶滑下，露出了歐陽爍的媽媽——肖琬瑤溫柔親切的麵容。
“伯母您好。”我立刻打招呼。
“上來吧。”她點頭、微笑。
我不再遲疑，迅速上了車。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聊。”車子開動的時候，她緩緩說道。
“好的。”我說。
一路上我們再沒有交流。沉默在靜謐的車廂內，讓人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在以往與人的溝通中，我從來都不曾主動與圓滑，如今旁邊坐著歐陽爍的媽媽，我則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尋找話題了。
短短的十幾分鍾，對我來說就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我在腦子裏做著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猜測，可沒有一個能讓我推斷出到底能幫到她什麼。
懷著複雜的心情，我們坐在了一間舒適安靜的咖啡館裏。
這間咖啡館位於老城的街區，環境低調優雅，沒有喧鬧的人群、吵嚷的商店。館內的空間被一道道靚麗的屏風分隔成一個個獨立清靜的小隔間，充分滿足了顧客保護隱私的心理。
“喝點兒什麼？”她問，聲音輕盈、溫婉。
“檸檬茶。”我笑了笑說。
“給我一杯卡布奇諾。”她轉頭看向服務員。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快速離開了。
她微微挪動了一下身體，尋了個舒適的位置，讓整個背部優雅地靠在沙發上。她今天穿了一件裁剪修身的黑色毛呢大衣——此時正裏子朝外搭在旁邊空沙發的扶手上。身上那件黑白毛呢拚皮的連衣裙，在一條水墨畫一般色彩鮮豔的大朵牡丹花圖案的絲巾烘托下，盡顯奢華、高雅。
“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她的嘴角蜿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聲音不疾不徐，“今天約你出來是想談談你和小爍的事情。”
我腦袋“嗡”地一下鳴響起來，心髒也開始熱烈地鼓動了。
“我和奶奶都不讚成你們繼續交往……”她稍作停頓，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你們不合適。”
心髒狂烈的鼓動聲讓我的耳膜好痛、頭好暈。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我想，不用我多做解釋，你應該能夠明白我們為什麼會反對……我們隻是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的立場和處境，主動放棄小爍，這樣，我們會感激不盡。”
她再一次停了下來，表情還是那麼的一團和氣，似乎她剛才所說的根本不是殘忍地用來拆散熱戀中的情侶的話語，而是一些毫不相幹的、家常裏短的閑言碎語似的。
心髒的鼓動已經達到了至高點，腦袋嗡嗡直響。
混亂，這樣猝不及防的襲擊，讓我的思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除了呆愣地看著她，我什麼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