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媽媽已經把午飯做好了,正坐在餐桌邊發呆。前兩天出現的混亂失常就像是一場夢,等她睡醒了,已經記不得,也並未再次發生。
也許連日的勞累和憂心讓她不堪重負,才會導致一時的胡言亂語和思維錯亂。一切恢複正常之後,她一定會沒事的。
我想起了肖琬瑤昨天晚上最後說起的那件事,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那也許隻是她的胡說八道,沒有必要再給媽媽增加心裏負擔了,一點兒都沒必要。
吃過飯,我勸她回房睡個午覺,並告訴她上訴之後的勝算很大——當然,一切都聽肖琬瑤的——明天的事情結束之後,案子也會結束。
我又打電話問了問雅靜和燕子,聽她們的口吻,情況似乎並沒有進一步惡化——肖琬瑤的確說到做到,暫時收手了。那麼接下來,就看我的表現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我腦子裏盤算好了,隻等那一刻到來。
歐陽爍的電話是在傍晚打來的,他迷人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還有深深的焦慮。
“小奕?你在哪兒?在家嗎?”
真奇怪,我以為再次聽到他的聲音,不會再有任何感覺,但是,那一瞬間,我感覺心髒在胸腔內狂烈跳動,血液在血管裏洶湧沸騰。他美好的充滿了磁性的聲音湧入我的耳膜,將我的腦袋塞得滿滿的。
“是的,我在家,”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輕快,“你回來了?”
“我剛回校,”他急促地說,“你媽媽怎麼樣了?為什麼拒絕郭翔?”
“媽媽沒事,她有朋友幫忙,”我把早已在肚子裏打好的稿子搬出來,“郭翔那麼忙,就不用麻煩他了。”
“真的沒事嗎?官司不是輸了嗎?”
“真的沒事,”我保證道,“事情已經解決了。”
“解決了?”他的聲音充滿了懷疑。
“騙你幹嘛!”我不滿地嘟囔,“這種事我能隨便說嗎?”
“嗯,那就好,”他沉默片刻,輕聲應著,聲音中那焦急的語氣已經消失了,“今晚……能見麵嗎?”
我的心猛抽了一下。
我按住心口,繼續把謊言編下去:“對不起,今晚見不了——我和媽媽有些事情要處理。”
“一點兒時間都抽不出來嗎?”我聽出了他語氣裏的失望。
“對不起。”簡簡單單三個字,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明天,將不會再有機會說出抱歉。
“傻瓜,我隨口問問,怎麼感覺你好像要哭了?”一絲頑皮和嘲弄夾雜著笑聲傳了過來,“原來你這麼想我啊!好吧,原諒你了,不過明天比賽之後,所有的時間都要留給我。”
我沒有回答,隻是聽著他的笑聲,把這笑聲記在心裏。
“別忘了明天準時過來看比賽。”他又補充道。
“好的。”
“那麼明天見。”
“再見。”
我猜這大概是我們最後一次愉快地交談了,明天之後,我將變成他這輩子最痛恨的人!一股莫名的痛楚襲上心頭……我顫抖了,盡管我並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