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路上,我已經注意到路牌上標明了一個叫“靜湖”的地方,我想那一定就是小男孩說起的那個湖了——沿著小樂園旁邊的一條馬路走下去,幾百米就到了。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湖水是深綠色的,靜靜的、光滑的、仿佛一麵厚厚的鏡子。滿湖碧綠的水像要溢出來似地在一棟棟精美的歐式別墅間展開,嫻靜安逸。
難怪叫作“靜湖”了,也許稱作“鏡湖”也很恰當。
麵對一棟棟大宅院,我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因為我不知道李智宸是否真的來了這裏,不知道他曾經的家具體指的哪一棟大宅。他已經進到家裏了嗎?我還有必要繼續找下去嗎?
對於今天的行為,我想已經不能僅僅用“荒唐和可笑”來形容了,簡直可以稱作“極端錯誤”、“非常不合情理”。即便如此,我還是沿著別墅間幽靜、舒適、美觀的道路走起來。
穿過兩棟地勢較高的大宅,走向湖邊一棟設計獨特的歐式別墅——褐紅色的房頂、氣派的大門、青綠草坪、白木柵欄……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晃入眼簾,就在白木柵欄旁邊一個轉彎的位置。
我快速向前走了幾步,就清晰地看見他了。
他彎著腰,雙手緊緊抓著衣領,呼吸似乎很費力、很痛苦,嘴裏不斷地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唔……啊……”
我慌忙跑過去:“李智宸!”我大聲叫他的名字。
他猛然抬頭看過來。他的臉頰通紅,額頭上也布滿了密集的汗珠。
“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我緊張地看著他。
“為什麼你會在這兒?”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躲避了我的眼睛,並把側臉對著我。
“我……我隻是擔心你,你的樣子很奇怪,和那晚……”
“你是指上次那件事?”他突然轉過臉,表情已經變回了一貫的淡漠和隨意,伴隨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嗤笑,“因為那件事,所以你會在意吧?覺得自己該幫我之類的……你別多管閑事了!就算是同情,也讓我覺得很困擾。”
話一說完,他轉身就走。
我一時被他的口吻和言語弄蒙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但我腦子裏有一把聲音一直在叫囂:“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溜冰了,以此為代價,哥哥一定會開心地笑出來!隻要以喜歡的東西為代價,願望和夢想就會實現!”我大聲地說道。
八年前的夏天,那個細雨蒙蒙的日子,正是看見李智宸麵無表情地走向馬路中間,走向奔馳而來的轎車,我才嚇壞了,大叫著奔向他和他連衝帶撞地一起滾了好幾圈。
事後,我抱著他大聲哭喊:“今天開始,我再也不吃我最喜歡吃的桂花糕了,以此為代價,哥哥一定會開心地笑出來!這是媽媽教我的魔法,隻要以喜歡的東西為代價,願望和夢想就會實現!”
當時,他真的笑了,笑得非常開心。我還說了什麼要一直陪在他身邊之類的現在想想都覺得難為情的話。不過,桂花糕,我倒是真的沒有再吃過了。
李智宸停下了腳步,頓在原地。他修長挺拔的背影在漸漸暗淡的光線下顯得那麼孤單、無助和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