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搖頭。
薑秀蘭微愣,“人不在?”
小安子咬著唇瓣,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副做派,看得薑秀蘭直皺眉頭,“到底怎麼了?”
小安子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紅著眼圈道:“對不起,幹娘,我晚去了一天,薑家大姑娘於昨晚臨盆,但因著難產,隻活了孩子,大人沒了。”
“什麼!”薑秀蘭臉色大變,“妙娘不是一直養得好好的嗎?”
小安子也不太清楚其中細節,“這事兒,是陳氏說的。”
“陳氏的話你也信?”話雖如此,薑秀蘭還是心急如焚,因為小安子的話給她提了個醒兒,妙娘一旦臨盆,如果沒有穩婆,難產的風險會大大增加。
可旭哥兒這個樣子,她一時半會兒又走不開。
該怎麼辦好?
要不,請個穩婆讓小安子送去溪水村?
薑秀蘭打定主意,剛要吩咐下去,就聽到榻上的薑旭發出聲音。
“旭哥兒……”薑秀蘭馬上湊過去,“你可終於醒了。”
薑旭悠悠睜開眼,入目是他娘三十來歲時候的模樣,他有些怔愣。
記憶中,他已經兒孫滿堂壽終正寢,再無遺憾,本以為一切盡歸塵土,沒成想,睜開眼竟然看到了原本該作古多年的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薑旭擰著眉,將腦子裏的思緒來回整理了幾遍,過了好一會兒才驚覺,他竟然回到了二十二歲那年!
那一年,小寶剛出世,他還未成親。
“娘,我剛剛聽到你們說妙娘?妙娘怎麼了?”
薑旭的聲音還是很虛弱,但他腦子清醒,他記得,建武帝楚胤和皇後薑妙攜手百年,也是壽終正寢的,他還入宮去送過靈,所以,妙娘不可能出事。
撐著床沿坐起身,薑旭撤掉敷在額頭上的熱毛巾,“我要回溪水村一趟。”
薑秀蘭有些懵,“你去那兒做什麼?”
旭哥兒長這麼大,可從未去過姥姥家,他甚至都沒見過妙娘,以前聽她提起,他都是稱呼“表妹”的,怎麼現在一醒來,直接叫上“妙娘”了?
薑旭抿唇,妙娘以後一個人帶著小寶會吃很多苦,既然他有機會回來,那就必須做點兒什麼改變他們母子的命運。
……
薑秀蘭最終沒能勸住兒子。
她總覺得旭哥兒醒來後似乎有什麼地方變了,但又說不太上來,擔心他一個人回去不好,她讓小安子駕了馬車,陪著去。
剛入溪水村,就聽到村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塊兒小聲說著什麼。
薑秀蘭下去打聽。
除了送薑妙回來那一次,這是她出去後第二次回村,因著她日子過得不錯,村人對她的態度還算客氣。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太多年沒回來,薑秀蘭已經認不出村裏人,便沒打招呼,直接問。
“是秀蘭姑媽吧?”年輕小輩們見她穿著便猜出了身份,指了指薑家老宅方向,“妙娘不是病了一年多嗎?昨兒個晚上沒了,棺木剛運來,村人想去看,薑大伯攔著不讓,說妙娘那病會傳染人,靠近不得。”
薑秀蘭呆愣在當場,好久都沒能回過神來。
……
馬車抵達薑家老宅外時,薑秀蘭果然見到院門上掛了白,村人們大概是被那句“會傳染”嚇到了,全都在村道上站著,隻敢伸長脖子看,卻沒人敢上前一探究竟。
下車後,薑旭推開村人,沿著玉米地旁的小道疾步往前跑。
“旭哥兒!”薑秀蘭跟在身後喊,“你傷口還沒痊愈,跑慢些。”
院門外,薑明山在那兒守著,不準村人靠近半步。
並沒有所謂的“傳染病”,而是因為屋裏還有個小的,一旦讓村人聽到哭聲,整件事情就會變味兒。
看到薑旭粗喘著氣朝這邊來,薑明山瞪直了眼,“你誰啊?”
薑旭懶得跟他廢話,直接一把將人推開,踹開門便衝了進去。
當得見安靜躺在棺木裏的人,薑旭傻眼了。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否則他為什麼會變年輕,妙娘為什麼會……
這跟他記憶中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靈堂設在堂屋,裏頭沒旁人,隻老曹氏、姚氏、陳氏、薑雲衢和薑柔幾個。
聽到踹門聲,幾人齊齊抬頭,就見進來個臉生的年輕男子,五官英挺硬朗,俊氣陽剛。
姚氏失魂落魄,萬念俱灰,沒工夫去糾結來人的身份。
陳氏卻滿眼警惕,“不都說了會傳染不讓進嗎?你是誰,怎麼能亂闖呢?”
薑旭攥緊拳頭,目光一瞬不瞬看著棺木裏的人,“妙娘怎麼死的?”
陳氏被他身上駭人的氣勢嚇到,“病、病死的……”
薑旭死死瞪著她,“到現在還不肯說實話,是想等著我押你上公堂?”
陳氏直接驚跳起來,“不是……你誰啊?我們家的事兒,輪得著你插手嗎?”
“人在做天在看,鶯娘子要真問心無愧,你急什麼眼?”薑秀蘭跟進來,一臉沉怒。
去年她送妙娘回來,妙娘就曾提過一嘴,說這事兒可能跟陳氏有關。
但因為不清楚其中細節,查起來太困難,是以薑秀蘭到現在都還沒找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