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這麼認為,所以,我們關係不好,我覺得挺好的。”林零紅唇揚起。
嘭地一聲,竹棍子落在了一邊。
陳欣潔抓著掃帚,氣急敗壞地過來。
“阿姨!?”林零猛地退開,看陳欣潔還真是揮起了掃帚,她雙目寫滿驚恐,大跨步地閃到了一邊。
“你這個臭狐狸精,我女兒愛誰都跟你沒關係,你搶了別人的男人就該閉嘴,在這兒耀武揚威什麼!”因為震怒,陳欣潔情緒看上去有些激動:“他們相愛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記住,我閨女是被我拆了姻緣,跟你這種沒人品的狐狸精無關!甭以為你對我閨女的人生有什麼意義!滾出我們家!”
“媽--”
看出母親情緒要失控,輕冬過去緊緊抱住母親,回頭讓林零趕緊從後門走。
林零在保鏢衝進來之前快步走去門口,那邊依舊吵鬧著,還有甜甜不停喊著“外婆”和“媽媽”,她回頭時候,正好看到陳欣潔仰著頭、瞪大眼睛,看上去似在抑製著什麼,有些駭人,輕冬卻是伸臂到對方的麵前,然後便見陳欣潔咬住了輕冬的手臂。
這個角度,能見長輩眼裏有淚滾落。
“心裏有意識卻控製不了行為的患者”--林零想到了這個,眼眶霎時泛紅,匆忙離開這兒。
樹葉的黃,在初晨的光裏,有種孤寂的美。
周圍鮮少有人來往,那仿佛陷入深海迫切需要呼吸的情緒,籠罩在母女之間。
過了許久,甜甜不知怎地從屋內爬了出來,正好看到外婆抱著媽媽,不停地哭著,她也嗚哇哭了出聲。
輕冬無力地仰著頭,麵色蒼白,臉上已滿是淚痕。
她不知她難過的是眼前這樣的生活,還是那個她或許很久時間都無法觸及的、即將成婚的人。
“媽媽……眼淚,擦擦。”
甜甜走過去,肉乎乎的小手晃著,但因為身高關係,夠不著,急得又要掉下眼淚的時候,感覺被人抱起,她怯怯地回頭,小聲說:謝謝外婆。
“看,這孩子大抵是被我嚇著了,也生疏了。”陳欣潔情緒穩定下來,笑得有些悲涼,她騰出手輕輕揉擦掉女兒眼角的淚,“這兒冷,我們回屋說。”
輕冬已經習慣母親這樣,時而好,時而壞,像是一個隨時會爆發的火山,沉寂、爆發又沉寂。
偏生親情是此生此世最難割舍的存在,抹不去,也舍不下。
她理解母親的變化是因為痛失,而自己經曆的,何嚐不是另外的一場痛失呢?
她們啊,更像是借著彼此,互相擁抱與取暖。
“媽媽……”
甜甜一路都在喚,仿佛不知疲倦,小手還掐臉頰、扯嘴巴,一直弄出鬼臉。
孩子從小就敏感,輕冬覺得虧欠,很快便配合著她,與她互相比賽做鬼臉,惹得孩子很快又笑了起來。
早餐過後,甜甜在地上玩積木拚圖,廚房裏,輕冬與母親一個洗碗一個拿抹布擦幹。
“輕冬,媽買好回鄉下的火車票了。”
“正好我也跟公司請假了,我們……”
“隻買了一張。”
水龍頭嘩嘩流過雙手,隔著防水手套還是有冰冰涼涼的感覺。
輕冬回頭,不解地看著母親。
“我會帶你爸的骨灰回去,你和甜甜,留在這兒好些,孩子不是還要看兒童心理醫生麼?”陳欣潔溫柔地望著女兒:“這兒是傷心地,見證太過我和你爸的分別。但在鄉下時候,從他尋來開始,便是我這些年最開心的日子。我在那兒,會比這兒好,也不會嚇著甜甜。”
“媽……”
“你這孩子不許勸我,也不許一塊來,若真的在意媽媽,你們就為我送行好了。”說著,陳欣潔一手輕輕地攬過女兒:“若真的想媽媽了,那就和孩子爸爸一同來看我。”
輕冬鼻翼發酸,恍若猜到什麼,遲疑,問:“你知道了?”
“是啊,看到那報告了。媽不知緣故,也不想問,可是啊,若愛,莫棄,什麼都問清楚,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明白錯過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