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抿了抿唇,似乎還在思考要怎麼說話才合情合理。
陸過被她弄得都沒了公子哥脾氣,看了看一旁的陸唯洲,戰戰兢兢地開口:“小、小舅媽,您、您有話直說。”
陸唯洲和時沅接觸不多,雖然算是青梅竹馬二十餘年,但兩人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對她的了解也是十分有限,更別說揣摩她的想法了。
不好意思,你想多了,她對陸唯洲,還真沒有什麼情。
可是老太太聽了陸薇的話,卻是極為高興,也不管時沅什麼表情,隻覺得她是真的對陸唯洲用情至深,一想到就開心得不得了了。
“小阿今哪,薇薇說得對,你和唯洲的婚禮,確實是辦得太過於匆匆忙忙了,你心裏也不要怪我們。”老太太拉著時沅的手,慈善地拍了拍手背,交流著感情,而後想到什麼,看了陸薇一眼,便笑了起來。
“突然想想,你們既然準備抓緊著領結婚證,那順便也再重辦個婚禮好了。”老太太說著神情更愉悅,“畢竟之前的婚禮辦得不夠好,既然你嫁進了我們陸家,那就得給你最好的。”
她真的是,說話就說話、問事情就問事情嘛,怎麼就用出了一副質問的口吻?
聽起來像極了河東獅吼的母老虎。
陸唯洲反應過來時,小姑娘乖巧地站在離他四五步遠的地方,纖細的手指緊捏著文件袋,麵上一副懊悔。
想來是因為他許久沒出聲回應,她就以為自己是說錯話了。
一段感情,以背叛告終,錯不在個人,誰都需要反思。
說不傷心不怨恨那是假的,但再怎麼樣也沒用,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
況且她也不想去改變了。
愛的時候盡力去愛,不能愛了那就一刀兩斷,斷得徹徹底底。
時沅一向如此。
拿到了時昔留的文件袋,時沅從陸宅拐回了時家老宅。
才剛進客廳,就碰到了從樓上書房出來的時淮。
他穿著一身西裝,左手單手抱了堆文件夾,右手拿著手機講電話,嘴裏時不時說著“好的我知道”、“您要的我都已經取了”、“全部都簽好字了”、“這就給您送過去”之類的話。
“先答應陸奶奶,把她哄高興,但是我們卻不一定要真的去領結婚照。”時沅豎起了食指,喜笑顏開:“就像我們之前的假婚禮一樣,外人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假。”
“你就是這樣想的吧?天哪!真是太棒了!權宜之計,百試不爽。我怎麼沒想到!”
“在被長輩施壓那樣的情況下,短時間內你竟然就能想到這麼管用的辦法,陸唯洲你可太厲害了啊!”
時沅笑嗬嗬地吹了一通彩虹屁,說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又對他直呼姓名了。
陸唯洲倒是沒覺得什麼,但小姑娘卻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啊,我一激動就沒有禮貌了。”
“沒事。”
從來沒有人直接叫他的全名,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這樣挺好的。
而且,小姑娘叫他名字特別好聽。
他很喜歡。
陸唯洲淡淡笑了笑。
動作很快做完,時沅就站直了身體,她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袋,對他笑:“這個謝謝你幫忙保管,我先回去看看它。”
“沒事。”陸唯洲難得地回之一笑,“我送你。”
“不用啦。”
時沅搖頭,小跑到門口,歪著頭向他揮手再見。
一直等下了樓,她才反應過來,剛才陸唯洲對自己笑了。
今天的陸唯洲看著不像往日那麼嚴肅、不可高攀,竟然還少見地露出了微笑,太難得了。
以前追在秦允白身後,和陸唯洲接觸不多,隻覺得那個男人沉默寡言,氣場太過強大,隻覺得自己高高在上,根本看不起別人,而且不會和一般人親近起來,是個不可遠觀更不可褻玩的狠角色。
但現在吧,時沅隱隱覺得,陸唯洲並不是那種慣會拿喬、給人甩臉色的人。
他其實很好,有教養,又有禮貌。
他隻是不擅長也不習慣去與人交際。
時沅正想著,自己好像是發現了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但卻突然聽到“砰”地一聲,身體上迎來了一陣疼痛。
等她的意識回籠後,隻見身前出現一堵肉牆。
鼻間鑽入熟悉的男人的氣息。
時沅也不多糾結自己的錯,歪頭想著剛才的權宜之計,“今天我們口頭答應了陸奶奶會去領結婚證,雖然能把真相繼續隱瞞下去,但這樣的話,那萬一陸奶奶下次提起說要看我們的結婚證怎麼辦呀?”
“而且,剛才說的是明天就去領結婚證,如果……我沒烏鴉嘴,我隻是說如果啊!如果陸奶奶明天找人跟我們一塊兒去,那又怎麼辦呀?”
“我有點擔心啊,答應領結婚證是權宜之計,我們明天肯定不會去民政局的啊。可要是有人跟著我們,監督我們去的話,那就完蛋了,肯定是會露餡的呀!”
說完,時沅臉上有了慌張的神色。越是這樣想著,她就越覺得權宜之計也不可行。
眼皮子雖然沒有在胡亂跳動,但她心中已經生起了不好的預感。
時沅隱隱有種明天會發生大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