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樂菱取下手中手鐲,遞給肖九。
肖九指尖輕觸,上麵還帶著她的體溫。
“你真打算這麼做?”再次確認一遍。
眼前這個矮他一個頭的女子,瘦弱不禁風吹,但盈盈站在那裏,像極了一棵蒼翠挺拔的青鬆。
樂菱默默點頭,緊了緊身上衣服。
“麻煩你幫忙了。”說完,踩著厚厚積雪離開。
肖九遙望著,也轉身離開,腳下發出吱嘎踩雪聲。
樂菱慢慢走著,時不時拿手捂著,喝兩口氣。自那日同陶翡衣談過,小葒便撤回,身邊少了個人跟著,也沒人遞手爐給她。不過自由,無人幹涉。
但這時,忽而有個身影從不遠處狂奔而來。於朝陽竟給她送來一個手爐,臉頰被凍得通紅。害羞地低頭說道:“我也不懂得這個,是漣漪說的,出門帶這個,能不畏嚴寒。姐姐那麼怕冷,當是用得著的吧!”
樂菱忽而被這幾句簡單質樸的話,弄得眼眶濕潤。手帕拭去眼角的濕潤,猶疑茫然的目光忽而堅定。
趁他轉身未注意時,手帕丟在地上踩出個印子,隨後叫住於朝陽。
“能不能幫姐姐個忙,手絹兒髒了,去我房間拿一塊來換,就在梳妝台上。”
於朝陽被她叫住做事,一件歡悅地回應,喜悅著去
走去陶翡衣書房時,卻聽見有人哭天搶地。過轉角一看,卻是一個侍衛正拖拽著一個丫鬟往外走。
“大哥,你饒了我吧!”地上那女人淩亂發絲,雙手緊拽摳著,想將他的手給她的衣領上拽下來。
樂菱本不願搭理,但聽聞女聲淒厲,仍是忍不住停住腳步,“怎麼回事?”
樂菱現在雖仍是卑賤的通房丫鬟身份,但趕桑凝珊出門那日,這侍衛也在場,老爺和家主的態度看得清楚,自是不敢輕待她。
“菱姑娘,肖侍衛說,要將府裏的丫鬟結算好工錢,就讓他們離開陶府,你看這……”
還未等那侍衛說完,樂菱下身便被一雙手,緊緊抱住。樂菱冷不丁一驚,侍衛連忙上前,將她拖拽到一邊。發絲分開,顯露出一張小臉。
是小靜。
樂菱憶起那日,同是這牆根地下,小靜紫衣模樣,楚楚可憐,跪在她身前,求她不要搶她浴室端水的丫鬟位置。
歎一口氣,一揮手,冷然甩開她欲抓上來的手。
侍衛和小靜皆吃驚地望著她,似乎沒有預料到她突然的行為。隻看著她決然而走的背影。
“你們瞧,她就是這個樣子。說是有多嬌柔可人,其實心腸硬起來,沒有誰能比得上。”
桑凝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曲樂菱的身影已過轉角。
小靜顫抖著手,望著桑凝珊,“你,不是桑府大小姐嗎?”
“不錯。想不想跟著我?”
小靜抬頭,桑凝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時躊躇,竟說不出話來。
旁邊那個侍衛,見此情形,轉身離開。
樂菱勾著雙手,漫步走著。小靜的心思她何嚐不知,但正值多事之秋,若待在陶府中,未必對她好。
進去,一陣暖意便將她重重包裹,便將披風取下掛好。
陶翡衣正站在窗口,撫摸蘭草墨綠沉沉的葉子。似亦在傾聽,這漫天無邊際的落雪聲。
見她來,欣喜拉過她,帶她到火前取暖。“吃過了嗎?”
樂菱搖搖頭,原來已近午時。正巧這時,肖九進來,陶翡衣令布置飯菜。
肖九出門前,給個眼色,樂菱便知事情已辦好。
在肖九離開的這段空檔時間,丁朝陽拿來帕子,樂菱收下揣入懷中,便讓他去做該做的。
樂菱最近跟丁先生學了下棋,書房裏正好有圍棋,兩人對弈一盤,但樂菱棋藝實在差得厲害,兩下就敗下陣來。
樂菱紅著臉不服氣地要重來一盤,但肖九已領著人布菜。天冷飯易涼,隻好坐下來吃飯。
隻是樂菱一看,眉頭一皺道:“吃著這麼清淡了?”
“胃口不佳,最近隻想吃些素,若你想吃別的,叫廚房再做些菜。”陶翡衣淡淡道,勺子舀了桌上唯一的一道葷菜,雞蛋羹到她碗裏。
桌上菜品,都是青菜茄子之類,與往日的鮑參翅肚大相徑庭,連外麵平民恐怕都未必吃。
莫不是因最近的事,陶府人數眾多,用度支撐不起,因此連他的飯食都要縮減。今日她偶然來,才能見著這一幕。
樂菱眉頭緊鎖,但未再說什麼。悶頭吃飯,忽而暗下努力賺錢的決心,說不定還能鼓動丁先生出來行醫。想著,吃米飯的動作也加快起來。
正瞧著她的陶翡衣若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未知會是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