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不疼與你何幹？”
樂菱對他的厭惡幾乎深入骨髓，每個呼吸之間都抽痛著。
墨緹被她厭惡的眼神瞧得冷了臉。
一旁的新提拔的丫鬟錦月嚇得噤了聲，昨兒聽著園子裏住著的不是一般人，今兒就瞧見，主子手底下最親近的，都因為這姑娘挨了幾鞭子。
這姑娘竟仍給主子甩臉色看，想來再好的脾氣，也會發發怒火，何況主子對待下人，可謂雷厲風行，並非溫潤恭謹之人。
錦月想著，悄然退後兩步，忽而聽見主子更放低姿態，溫和地對著姑娘，詢問她疼不疼。
在錦月震驚的眼神中，墨緹最終披一衣寒霜走出去，但臨走前仍交代她，要小心侍奉姑娘，若是消瘦幾分，否則決不輕饒。
威脅的話語入耳，錦月嚇得一哆嗦，手中水盆差點墜地。
樂菱能感覺到錦月時不時遞過來小心翼翼的眼神，但心思完全放在身後愣愣坐著的弟弟身上。
那日他離開後，將彬鬱給帶了來，又在她房間裏支起一張小床，讓她就近照顧。隻是要求她得乖乖吃飯，也得時刻讓錦月在身旁照料。
原想再多安排幾個丫鬟，但被她態度強硬地拒絕。
弟弟住進來後，照料起居，才踏實些。隻是，才兩日，樂菱便發現些問題。起初以為挨打，情緒低落，後才發現，弟弟除了會叫姐姐，能自理外，基本認不得旁人。似乎……有些傻傻的。
樂菱一時驚醒。
若真是她弟弟，怎會如此輕易交到她手上，不拍她帶弟弟趁機逃跑。但弟弟就乖巧地坐在那裏，麵容同分開時稍有幾分變化，但氣質沒變。
她眼中充滿疑慮，轉頭看看身旁錦月道：“他身上髒兮兮的，約麼好久沒洗澡了，今日舒服洗個。彬鬱乖，你好生洗澡，姐姐待會給你買糖吃。”
房間中水汽氤氳，錦月服侍彬鬱洗澡時，樂菱扒開旁邊的窗簾偷看，看到他手肘上那鮮紅的朱砂痣時，樂菱眼眸才一亮，喜上眉梢。便轉身去了廚房，親手做了些好吃的，帶上豆沙糕和糖果，回到屋子裏時，房間依然收拾幹淨。
看到樂菱來，曲彬鬱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嗅著他發間的皂角香味，樂菱前所未有的舒暢。見他的麵頰和脖頸之間，十分的白皙平滑，完全不像有人皮麵具的痕跡，忙抱著弟弟的身子，一時激動得大哭。
見姐姐哭了，曲彬鬱笨拙地拉著樂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從盤子裏拿了個橘子小心地剝了，塞到她的嘴裏。
被冰涼的橘瓣突兀地塞一嘴，樂菱愣片刻後終於感覺到甜蜜。
“姐姐別哭，姐姐最好了，我會一輩子都對你好的！”
眼前的弟弟雖不知何等原因變傻了，但是，仍像小時候那麼關心自己。心中篤定，一定會好好照顧他，不會再讓他受到絲毫委屈。
樂菱自認準他是弟弟，便很少出門，最多晴朗日子裏，在房間門前的院子裏，帶著弟弟走上一走。
本有些沉默寡言的弟弟，漸漸因著樂菱的努力，開朗起來，偶爾也同錦月玩鬧說笑。
但樂菱從未關心墨緹在外麵做些什麼，隻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偶爾錦月會從外麵帶來些消息，碎碎念地說給樂菱聽。
比如說，皇帝得了心病，太醫無法，張榜懸賞找民間大夫醫治；主子今日時常出門，晝出夜伏，也不知在做什麼雲雲。
樂菱不答話，側目也無。漸漸的錦月絮絮叨叨成了習慣。
但總微笑看著樂菱，意識到她是一個極好的姑娘，對於他們之間的恩怨甚為不解。這些日子，主子除出門有事外，每日必到院子裏坐坐。即便樂菱姑娘對他心有怨懟，一來便沒好臉色，也無傷他見她的決心。
這一日，樂菱聽在院中給彬鬱梳理頭發，墨緹慢慢走從外走進來。
麵上洋溢的笑容，卻在見到他們是忽而隱退，眸色漸深。
在靠著牆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隻看著他們兩人彬鬱姐姐的叫著，親密得很。
錦月見著，上前進茶。
陶杯一磕發出脆響，錦月嚇得身子縮了縮。
“沒事兒別在這兒趁威風，不願意來趁早走！”
“敢這麼和我說話，你以為我不敢做些什麼？”墨緹眼眸發出危險信號。
樂菱連忙護住弟弟，“你夠了，何必要如此逼迫我，難道我不舒服你就開心了？”一股巨大憤怒湧上心頭。每每見他，似都要惹得她痛苦戰栗才肯罷休。她已經那麼努力去忽略他，還想怎麼樣？
但這些仿若與墨緹無關，向後一招手，臉上露出殘忍的笑。
“我已經忍耐你多日，既已入我府中，便得照著我的規矩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