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月和彬鬱被侍衛抓住,雙手被反剪在後。彬鬱害怕地縮著肩膀,大聲叫道:“姐姐,這些人幹什麼,你救救我啊!”
“你不要亂來!”
剛一直無所畏懼的樂菱,強忍著不去看那兩人,但說話聲調,卻透露出一股濃重的憂慮。
墨緹伸出手,手指輕撫著曲彬鬱額前的幾縷劉海,露出殘酷的笑意,讓樂菱的心跳到嗓子眼,雙眼緊緊盯著,生怕下一瞬,弟弟就會出事。
可墨緹心思不簡單,漫步走上前,在她耳畔用了異常柔和的聲音道:“樂菱,我絕不會傷你分毫的,隻不過你要記得,這裏是你的家,你不能離開這裏。我永遠都會好生保護你的。”
前一瞬的溫柔還沒持續多久,墨緹走回,一把抓過旁的錦月,怒聲道:“錦月服侍姑娘不利,杖打一百棍。現在就執行!”
樂菱亦當過丫鬟,知道一輪二三十棍走下來,已是皮肉綻開,這一百棍下來,小命都嗚呼。顧不得那些堅持和驕傲,樂菱跪在墨緹的腳邊,苦苦哀求他。
錦月是因她的勸說才跟著逃跑的,一切罪責都該由她承擔才是。抱著墨緹的腿,眼淚止不住地唰唰留下來。“有什麼都怪罪到我頭上,別拿她出氣,都是我,求你放過她!”
曲彬鬱也在一旁愣愣的看著,並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隻目光急切,姐姐怎麼跪坐在地上了。
墨緹努了努嘴,低矮下身子,靜靜看著樂菱,將她麵容上四溢的眼淚給一點點抹去。樂菱就望著這張臉,如此平和,但麵容底下掩藏的,卻是最殘忍的刻痕。
樂菱的哭求得不來任何結果,撲過去又被墨緹抱住,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打在錦月身上。
錦月疼痛尖叫,但隨時間推移一點點小下去,第三十五棍時,有一點點的血,從錦月的身下慢慢滲了出來。眼見著那些血越流越多,樂菱癱坐在地,呆呆看著。直到錦月的屍身,被人拖下去,深深閉上眼。
被拖拽著回房間,若不是有弟弟一聲聲叫著姐姐,樂菱想,她恐怕就無法從陰影中走出。日間還好,有弟弟的陪伴,但每到夜晚,便整夜的睡不著,隻要一閉上眼,便是猩紅一片,無法從陰影中走出。
自那以後,樂菱便漸漸消瘦下去,也更加沉默。
錦月死後,隻有新來的丫鬟錦思替代,大約並不知前事,單純又可愛,樣子小小的,與恭敬的錦月不同。但樂菱除了照顧弟弟外,不和這丫頭說幾句話,惹得丫頭好奇。
樂菱將自己僅僅封閉在自責的空間裏,不問旁的事,安心照顧弟弟。麵容上亦再未出現過笑容。就那麼終日坐著,唯獨偶爾對著一塊玉佩時,會發呆,麵色柔和些。
錦思麵露擔憂地望著靜思的曲樂菱,將水盆放在架子上,幽幽歎了口氣。
闔府上下皆知,那一日認祖,宮中宴席才剛開始,主子接到樂菱姑娘不見的消息,竟什麼也不顧,帶著人回到府裏來,開始搜查。惹得皇帝震怒,罵他是個不成器的東西,意欲將樂菱姑娘處死,但主子以性命相要挾,才保住她。將她關在這院子裏,也算是另一種保護。
明明主子如此珍惜和保護她,一般女子,豈不是都要幸福到天上去了,可家裏這位,對一切都無所謂。送來的成箱珠寶,奇珍異玩,看都不看一眼。連那些人人豔羨的漂亮衣服,耀眼的珠釵玉佩,也是丟棄在最黑暗的角落裏。
每日,身上隻著一件樣式簡單的青衫,頭上插著木頭做的木蘭簪子,身上再無其他點綴。穿著如此樸素,根本不像是一個備受寵愛疼惜的女人。
但更有一點奇怪的是,上次事後,眾人皆知她在主子心裏的地位極重,可為何不收房。按說,皇子納一個喜愛的女子為側妃,算不得什麼。皇上都已默許,沒有任何人敢再阻攔。
可主子這許久來,竟然可以連看都不來看她一眼。送來的東西被拋卻,也不生氣,照舊三日一小箱,五日一大箱的送進院子。
想到這,錦思又歎氣一聲,將手中帕子擰幹,給樂菱遞過去,“姑娘,擦把臉吧!”
伸手過去時,見姑娘手掌中的玉佩,葫蘆形狀,很是溫潤可愛,上麵刻一個小小的紅色“翡”字。
樂菱見眼前多了隻纖細的手,這才騰的一下驚醒,反手將玉佩收入懷中,眸色淡淡道:“玉佩之事切勿說與外人聽。”
錦思忙點頭。她雖為女流,但自小同鄰居的小哥哥學過,非禮勿視。見樂菱起身,放下手中帕子,扶著。“姑娘何苦為難自己,緹王爺對你深切情誼,世人一清二楚,為何還緊閉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