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空寂,樹影搖晃,這是城外的一條小路,空蕩蕩的,被這單薄的月光照著。大片嘩嘩的樹葉聲,但仔細聽,不遠處有人在往這裏靠近。
不一會,就見那灌木叢中鑽出來一隊人,看打扮是城中官兵的衣飾,裝扮得一模一樣。悄無聲息地從樹林裏鑽出之後,從小路重歸大路。
不久之後就到達城門樓下,大聲叫著,是跟隨王爺出去的隊伍,因需要一個人犯,所以回來帶去。
城中守衛不信,小隊的人往城樓上射了一支箭。箭穩準狠地紮在城樓的木頭上,守衛看見那上麵果然有王府印記,自然不敢怠慢,忙開了城門迎進城來。
待城門打開,見到領隊的是一個絡腮胡子。守城的官兵似未見過這人,
正想上去盤問一番,但旁邊走出守將,卻同對方點點頭。那些官兵便很快放行。
絡腮胡子領隊的那一行人,在城中並無受到多少盤問和阻攔,身上穿的服侍和手頭的武器,都是王爺府的,城中的巡邏官兵輕易不敢招惹。悄無聲息地進入縣衙大牢,並無防備的牢頭和獄卒兩三下就被撂倒,捆綁丟棄地鎖在一個地牢中。
到最裏的牢房中提了犯人,用黑布蒙住他的頭,帶出牢房,又從同一個城門出來,重新鑽進小樹林中,往南麵去。
此時最是人易困頓之時,隻要再過幾個時辰,天就大亮。
但大隊伍的逃跑之路,儼然已經人困馬乏,再也支撐不住。大部分人都歪歪斜斜地無力躺下。就算是曲樂菱下馬去拉一個個起來,都是無用,隻能交代他們先坐下稍息。但他們知道,這樣遲早會被追上。
曲樂菱坐下,小口啃著手中饅頭,回想剛才與陶翡衣的對話,目光不由僵凝住。
去年三月,淮南一帶江水暴漲,緹王爺帶領著眾地方官員,沒日沒夜的修堤三天三夜堅守,讓那些百姓沒有流離失所。她在王府中雖不能外出,錦思那兒也是聽說過一些。雖對他個人痛恨,但覺他倒是個愛民如子的。
但才知,這一切竟是騙局。
墨緹聯合當地官員,偽造政績,就算是朝廷撥下來的救災款項,用了很小的部分改建河道,將所有的洪水引向那些低矮的村莊,城中無事,但那些城外的居民,本就窮困,又兼被洪水灌村,整個村子死的死,傷的傷。僥幸能活下來的人,就變成了眼前這些流民。
正思索著,不遠處傳來細碎的聲音,肖九從前麵山丘上跑下來,一邊焦急大喊,快走!但那些流民仍未恢複,即使將身邊所有物什全部拋棄,也隻不過歪斜地站著。
才一會功夫,那些官兵很快追上來。
肖九迅速指揮那些抱孩子的婦人後退,而那些青壯年,鼓起勇氣,抵擋在前麵。用盡全身氣力,駐起一道人牆。但人牆豈有那些官兵的利刃鋒利,很快落於下鋒。
即便是陶翡衣和肖九領著十幾人的侍衛隊在前麵拚殺,這城中官兵武器不精良,可跟著王爺的那一小隊,服飾武器都屬上乘。原本這些,陶翡衣一個暗器家主的眼中,不過一堆廢鐵,但此刻卻被對方仗著人多勢眾的幾百人隊伍,仍讓後麵的不少人受到波及。
但以陶翡衣強悍的武藝,很快控製住了局麵。曲樂菱遙遙地望著前麵的那個人,隱沒在全身的黑色裏,冰冷的眸子,注視著這裏的一切。如鷹眸一般緊緊地注視著這邊。
正當兩方對峙,卻見旁邊的樹林裏掉出個人來,撲通落在旁邊的草堆裏。她迅速爬起身,往官兵方向走去,全身都髒兮兮的,沾滿草葉。
她連滾帶爬地往墨緹身邊撲過去,但墨緹修長的身子,長腿一伸,輕巧地往邊上避開。那深棕色的眸子裏滿是厭惡,旁邊的侍衛迅速將突襲來的人踢開,像隻破布袋似的,在地上滾了幾滾。
待那人掙紮著起身,曲樂菱才瞧見,那熟悉身影的臉龐,竟然是錦思。錦思這是做什麼?為什麼會去那邊?
曲樂菱高高地喊了幾句,見錦思竟然沒反應,還望那邊撲過去。但見那旁邊的侍衛,一人高高舉起手中劍,徑直刺進錦思的腹部,曲樂菱的心都仿佛要停止跳動。
那侍衛的腳用力踩在錦思胸前,狠狠一把劍,劍高高揚起時,錦思的身體也雖之往後麵倒下去。在錦思倒下的那一瞬間,曲樂菱撲過去,擁抱住她如破布般的身子。
而陶翡衣似早已預料到,跟隨著,用手中長劍,將前麵的侍衛隔開。那些人果斷擁護著緹王爺往後狠狠退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