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不知道?”玲瓏大感意外。
沈氏搖了搖頭,“隻是有人告知你在他們家的園子裏。至於別的,甚麼都沒說。”
她那時候也想要問個究竟,可是女兒最重要,既然別人尋上門告知消息,自然不是有惡意。就把此事給放一放了。
“……”玲瓏靠在隱囊上,“我也不知道他叫甚麼,這麼久,他就沒說過他是甚麼身份。”
那塊地方是賀若氏所有,賀若氏往上三代是跟隨高祖皇帝入住中原的氏族之一,還曾經擔任過八部大人。後來拓跋入主中原之後,對外戰事不斷,賀若氏依舊鞍前馬後為君效力,先帝推行漢化,全套照搬漢人九品中正製,和那一套門閥觀念。武人比較過去,地位可謂是天壤之別。可是賀若氏作為老部族,哪怕家族裏幾乎都是武將,依然高高在上,權勢赫赫。
沈氏知道之後,心裏猜想應該是賀若家的哪個族人。可聽女兒這麼一說,也有些不確定了。
“阿娘不要擔心,等我好之後,親自去謝他。”
“你好了也不要隨意亂走,這段時日簡直要了你阿爺和我的命,你阿爺和我這些時日,沒有睡過一日好覺,你阿兄日日帶人去尋,幾日下來,差點一頭暈過去。”
玲瓏聽著,滿心愧疚,一頭趴在沈氏懷裏,“阿娘,兒對不住阿爺和阿娘。”
沈氏抱住懷裏的寶貝,手掌在她背上拍了拍,“罷了,這原本就不怪你。”
到了傍晚時候,玲瓏的父親蘇遠已經回來。一回來少不得去見女兒,和妻子一樣,見著玲瓏再三確定女兒沒事之後,再問女兒那日的事。
玲瓏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蘇遠聽後,眉頭皺起。玲瓏遇到的那群人,顯然是有備而來。想要殺人,這不稀奇,但看對方舉止,分明就不是普通人。
玲瓏見父母神色凝重,“沒事的,對方這次沒有得手,恐怕下次也不想著再來了。”
“你說的倒輕鬆。”沈氏都要被氣笑了,“那種陣仗,擺明就是一定要你死。上次沒有得手,下次說不定不管用甚麼樣的手段要你的命了。”
蘇遠夫婦這麼多年夫妻情深,再加上此刻風氣受鮮卑影響,女子不僅不像過去那樣,以賢良淑德不妒為美德,反而貴族女子上下皆以好妒為榮,父母在女兒出嫁之前,告誡女兒的,不是什麼侍奉公婆,伺候夫君,而是如何嫉妒。管束住丈夫左右,不許他花心胡來。
所以蘇遠也沒有納妾,膝下隻有沈氏所出的兩子一女。對於這個唯一的女兒,夫妻倆疼愛的很。
“你阿娘說的對,你這段時日,就好好養傷。”
玲瓏一聽,頓時覺得不妙,她還記掛著她的恩人道士呢。哪怕未雨綢繆,留了隻貓,但小貓哪裏有她自己本人在他跟前更好?
玲瓏還要再說,沈氏一指頭戳在她額頭上,“你就乖乖聽話。”
“可要是我有想要買的東西呢?”玲瓏不死心。
“不知道叫人把東西送進來給你看麼?”沈氏美豔的麵龐上,露出幾分哭笑不得,“實在不行,還有你阿兄和阿弟在。”
玲瓏見自己出門無望,一下沒了精神,整個人都趴在那裏不說話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等到骨頭完全長好,她的小道士該不會把她給忘了吧?那她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山峰之上,還是一切如舊。景色如常,哪怕少了一個人也依舊沒有什麼差別。
入夜之後,元泓在床榻上好會,依然沒有睡著。之前除非有什麼很重的心思,不然幾乎是閉眼就入睡。唯有的幾次失眠,還是因為玲瓏。
她走了,他不但沒有恢複到以前,反而還更為焦躁了。
這一日裏,他做了不少,但仔細算來又似乎什麼都沒有做成。他不能靜下心來,到了夜裏入睡躺在床榻上,鼻尖聞到玲瓏身上的那股幽幽清香。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如果不靠的很近,幾乎聞不到。那極淺淡的香味,縈繞在鼻尖上,似乎她依然和以前那般,依偎在他的懷中,那張嫣紅的嘴裏說著動聽的情話。
說來也奇怪,往日隻聽過男子花言巧語,哄騙女子芳心。沒想到她竟然生了張討人歡心的嘴,他竟然……還真的聽進去了幾分。
被褥還是玲瓏在的時候,用的那一套。他本可以讓樓璨叫人來,把東西全都換掉,可他卻沒這麼做。
過了好會,真的是半點困意沒有。元泓幹脆起來,點了幾盞燈讀書,看了幾眼,他往床那邊看了一眼,發現之前她養的那隻貓兒趴在那裏。
那隻貓和玲瓏親近,卻不怎麼愛靠近他。
他向它伸手,結果那貓動都不動。
有道是物隨主人形,養的寵物多少也會有主人的影子,她若在這,恐怕老早就挨了上來。
“怎麼一點都不像她?”元泓奇怪道,不過緩了一會,他又道,“還是像的。”
例如這如出一轍的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