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瞬間,蔡小慧忽然叫道:“大家都是客家人,何必自相殘殺!”
她說的是客家話。她尋思韓仇既然祖籍在永定,說不定也是客家人——拉鄉情,是她唯一能用到的法子了。
韓仇一愣,下意識道:“你也是客家人?”——他說的也是客家話。
聽到這個“也”字,蔡小慧心中一喜,知道這一寶押對了。
她本就伶牙俐齒,這時更滔滔不絕:“咱們客家人講究恩怨分明,親手殺你哥的又不是我哥,你自己也說罪魁禍是‘菊花殺’,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他們,偏要纏上我們?是不是我們好欺負,還是你打不過‘菊花殺’?”
這最後一句換了韓老五必定被激怒,韓仇卻不為所動。他尋思蔡小慧的客家口音十分地道,不是客家人很難冒充。沉吟片刻道:“史曉峰不能放過,但我不殺你,因為我對師父過誓——這輩子絕不殺一個客家人!”
這句又換了普通話,史曉峰大喜:“太好了,你放了小慧,我們再打過!”
韓仇搖頭,緩緩道:“我說過,我沒有必勝你的把握。隻要你在我麵前自殺,我絕不會傷害你的小情人——我不殺她,但可以扣住她十年二十年不放,隻要你死了,我一定放了她!”
蔡小慧嘶聲道:“哥,不要!他說了不殺客家人,我用我的命換你的命!”
史曉峰心裏一熱,暗道:好妹子,我有天珠護體死不了的。就算沒有天珠護體,我也絕不能讓你換我的命!
他主意打定,抽出“菊花殺”匕,叫道:“韓仇,大丈夫一言九鼎,你要說到做到!”說完立即一刀刺向自己的左胸——他知道韓仇不是一般人,不傷要害糊弄不了他。
蔡小慧撕心裂肺地叫,史曉峰仰天倒下,傷口和嘴中鮮血激湧而出。
韓仇上前查看,這匕鋒利無比,插入心髒一寸有餘,必定是活不成了。
不知怎麼,他心裏並無複仇的快樂,反而有一絲難以形容的傷感。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展開輕功瞬間消失。
蔡小慧抱住史曉峰,痛哭:“你活不了,我陪你一塊死!”說完拔出匕,便要刺向自己胸口。
史曉峰抬起一隻手,用殘存的微弱力量抓住她的手腕,勉力道:“別…你忘了……忘了我說過嗎……我有…有自愈的能力……”
蔡小慧哭得梨花帶雨一般:“可是,傷的是心髒…還能自愈嗎……”她雖不信,仍盼望奇跡出現,手一鬆,匕落在地上。
史曉峰立即點了自己傷口周圍幾處大穴,止住流血,慢慢道:“你看…我要是快死了,還…還能說這麼多話嗎……”
蔡小慧大喜,說:“我去找東西給你包紮!”立即跑進一間房。
史曉峰掙紮著坐起,開始運氣療傷。他並未真正學過運用內力療傷之法,依然是按童老大教的方法運行內息,可內息一走到左胸便遇阻滯,疼痛劇烈,無法完成一個周天的運行。
他想:這回玩大了,比上次為蔣珊擋槍傷得還重!難道,勞資今天真的大限已到?
蔡小慧在房中翻了一陣,一時找不到能包紮的東西。她心慌意亂,又怕史曉峰支撐不住,把自己的衣服撕下一條布,跑出去給史曉峰胡亂包紮了,說:“你忍著,我馬上打12o!”
史曉峰緩緩擺手,心想這種傷隻能自救,天珠神水是唯一的指望。
蔡小慧不敢打擾他,陪著他運氣療傷。
半小時後,天珠的威力開始顯現,一股熱力終於衝破傷口周邊的經脈,心髒的巨痛也漸漸緩解。史曉峰心裏一喜:老喇嘛你是活佛,是我親爺爺,我隻救過你一次,你救了我n次!
又過一個小時,他緩緩睜開眼,正看見蔡小慧一雙憂心忡忡的眼睛,微微一笑:“小慧,我活了。”
蔡小慧忍了半天的眼淚撲簌簌流下來,哽咽道:“你還有心情笑,人家都急死了……”又見他包紮傷口的布條已被鮮血浸透,驚道:“不行,你必須馬上去醫院!”
史曉峰說:“妹子,你放心,我能治好自己……我擔心的是韓仇又回來,你扶我出去,咱們找個安全地方療傷。”
蔡小慧破涕為笑,說:“傻子,什麼地方也沒有這裏安全!韓仇絕對想不到,我還敢留在他的祖屋。”
史曉峰也笑道:“不錯,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還是,還是你聰明……”
他一笑牽動傷口,忍不住哼了一聲。蔡小慧立即扶他進房,小心翼翼地幫他躺上床,又在櫃子裏找出一床描金畫鳳的被子給他蓋上。
史曉峰見這間房雕梁畫棟,古色古香,想必韓仇的祖輩是富貴人家。他眼珠一轉,歪心又起,笑道:“這裏布置得像洞房一樣,妹妹,不如咱倆來圓房吧……”
蔡小慧臉上淚痕猶在,笑罵道:“圓你妹!我看你是才逃大難色心又起,欠扁的貨。”
史曉峰正要占幾句嘴上便宜,忽然一陣劇烈咳嗽,身體抖個不停。蔡小慧一驚,摸他額頭,觸手火燙,慌道:“怎麼會這樣?剛才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