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湘想起了那些年,卓雅夫人對她說過的,以後傅贏是要繼承傅家的,絕對不能讓他有一個啞巴母親被人詬病。
想到此,她又忍不住的心底冷笑跟憤怒,卓雅夫人為了傅贏,為了傅家的聲譽百般維護,卻沒有想到自己挖了個坑,讓傅贏又多一重詬病。
傅贏呆呆的,還在消化那些故事。
舅舅,為了救他的公司,把媽媽跟爸爸綁在了一起,所以惹怒了爺爺奶奶?
他是這麼來的?
蘇湘看著呆住了的傅贏,摸了摸他的小臉道:“傅贏,媽媽跟你講這些,是希望假如有一天別人在你麵前說起的時候,你心裏是知道真正的真相的。”
“你要知道,好人不會用你的這些所謂的弱點來攻擊你或者引誘你。當他們拿媽媽的事來說你的時候,你也可以堅持你自己心裏所想的。”
“強者無畏,媽媽現在或許還不夠足夠強大,但我會竭盡所能的保護你。你隻要知道,你是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疼愛的寶貝就可以了。”
蘇湘不想因為卓雅夫人,傅正南那些人對她的厭惡而泯滅了他們在傅贏心中的形象,說到底,都是在各自的世界,各自據理力爭罷了。
就好比在一個家庭,很多人都會問孩子喜歡爸爸還是媽媽,喜歡爺爺奶奶還是喜歡外公外婆。不是誰對他好,誰對他千依百順就是評判好壞的標準。蘇湘也不能因為傅正南夫妻對她的厭惡而否定了他們對於傅家後代的用心良苦,為了爭取到傅贏就對他灌輸分化的思想。
好是對傅贏的好,壞是對她的壞而已。
傅贏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信息,聽得似懂非懂,他眨了眨眼睛,眉頭越皺越緊,小拳頭也握了起來。
他還是不懂那些人為什麼要因為媽媽不會說話就不喜歡她。
傅贏倏地把手從蘇湘手裏抽了出來,蘇湘手心落空,低頭看了眼,眼睫輕輕的眨了下看向傅贏,難道她說的出了什麼錯,還是讓孩子不能夠原諒?
傅贏小臉堅毅,握著拳頭道:“我我保護你!”
那些人欺負他的媽媽,就是不對!
蘇湘差點跌出眼淚來,她輕輕的在孩子皺緊的眉心點了點,說道:“我告訴你那些,不是想你現在就為媽媽去做些什麼。你還小,而且媽媽還能夠對付。等到很久以後,你長大了,媽媽老了,如果有人再拿著媽媽那些不好的事再來攻擊你的時候,你就要反過來保護媽媽了。”
“所以你要強大起來,比你爸爸還要強大,知道嗎?”
傅贏鄭重的點了點頭,蘇湘愛憐的摸了摸他的頭發,心裏有種千斤重石挪開了的感覺。
如釋重負這才是真正的如釋重負。
她一再的讓自己堅強再堅強,去麵對那些不堪,那些不公正。可在兒子麵前,她卻不能挺直了腰背麵對他,不能直視他澄澈雙眼的時候,又算得上什麼堅強呢?
真正的強大,是不畏懼任何人,包括她的兒子。
“傅贏,不管對任何事任何人,要記得明辨是非,這樣,你就知道該怎麼解決問題了。”
傅寒川在抽煙區抽了一根又一根,偶爾的轉頭看一眼餐廳方向,那個女人也不知道說完了沒有。
他捏著煙,嫋嫋煙霧升起,一雙墨黑眼眸攏在朦朧煙霧中明明滅滅,也不知道她會跟傅贏怎麼說。
對任何人而言,對自己最親的人坦白那些不堪,是一種極為煎熬的過程。像是走在鋼絲上,稍有偏差,便是讓傅贏對她失望跟反感,或許還會以她為恥。
他把空間留給她,讓她跟傅贏單獨說,也是不想影響她的情緒,或者是傅贏的。
一切,交給她去把握。
煙灰掛了長長一截,終於承受不住重量自己斷了下來。傅寒川看了一眼,抬手看了眼腕表,這才將煙頭掐滅在水晶盤走了出去。
餐廳內,傅贏坐在座椅上晃悠著雙腳吃著芒果雙皮奶,看到傅寒川走過來,一靠近便聞到了他身上的煙味,捏著鼻子埋怨道:“爸爸,你抽了多少煙呀,都沒有香水的味道了。”
傅寒川對他毛了毛眼睛,看了蘇湘一眼,這臭小子!
蘇湘放下小勺,站起來道:“好了嗎?可以走了嗎?”
傅寒川鼻腔淡淡的嗯了一聲,不動聲色的走向餐廳的另一處出口。
從這裏出去,便是海洋館的另一番天地。蘇湘踏出那一步,回頭看了眼那家水晶宮似的餐廳,唇角微微的翹了下,感覺身上輕鬆了很多。
她把心頭的那塊巨石卸在了這裏。
傅寒川帶著傅贏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眼還站在原地的蘇湘。
她已經放鬆下來,臉上沒有那種沉甸甸的表情了。
傅寒川唇角微勾了下,她成功了。
這時候一條金色美人魚遊了過來,濃密而長的頭發像是海藻一樣飄散在水中,長長的魚尾撥動著水紋,美得叫人驚歎。
傅寒川輕吸了口氣,對著蘇湘道:“還不快過來。”
蘇湘看了他一眼,走過來時,看到傅寒川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估計是有什麼電話打過來吧。
蘇湘沒多想,站在傅贏身側看美人魚遊泳。大概是經曆的太多,此時看著時,已經沒有很久以前的那些感慨。
她輕輕的笑了下,其實那時候感慨什麼呢?時間跟努力,會告訴你答案。
肩膀被人碰了下,蘇湘回頭看過去時,看到傅寒川在解鎖手機屏幕,她不經意的一瞥,看到上麵的那張照片,整個人一愣,待再想看清楚一些時,傅寒川已經調出了相機模式。
他以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難得來一次,就隨便照幾張吧。免得你回去又對著傅贏那些過期照片看來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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