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軒的營帳內,他正伏案在畫什麼,借著書桌邊昏暗的燭光,影影綽綽看著是個女子,俏皮秀美,儀態端莊大方,眉眼間有股隱隱的傲氣。
這時候的蘇軒跟往常一樣嘴角帶著笑,卻又不似以往那般客氣溫和的笑,而是直達眼底的溫柔寵溺,好似他麵對的不是一幅畫,而是自個兒心愛的女子。
畫中的女子在他筆下愈發生動,他偏將她的眉留到了最後描,比旁的都要細致。半晌,他終是畫完了,看著這畫,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最終被落寞取代。
“說好的,以後一直給你描眉的。”他定定地看著自個兒剛畫好的畫,良久,取過一旁的火盆親手將畫給燒了,嘴裏還喃喃念著,“怎麼畫,也畫不出你半分神韻……”
要是那些個賣字畫的掌櫃的看了,隻怕要道一聲可惜了,這畫分明畫得栩栩如生,加之這女子的美貌,不知有多少人願意買下了。
當然,自然是沒人敢在他麵前說這話的。若是真有人敢在蘇軒麵前要這畫,怕是就等著他翻臉不認人了。別看他平日裏總是帶著笑容,真惹著他了,卻不一定能討到好果子吃。
蘇軒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火舌將自個兒悉心畫了一個多時辰的畫給吞噬。直到外麵響起一個聲音,才喚回他的神智。
“主子。”一個黑衣人恭敬地站在營帳口,恭敬地行了一禮這才又往帳內走了幾步。
蘇軒已恢複如常,低低問道:“有何事?這般急,想必是很急的事兒吧!”
那黑衣人就是蘇軒的暗衛,聽了這話,忙半跪了下去:“是屬下不知分寸了,隻是……這事兒的確很急。”
“起來吧!”蘇軒也不是真是跟他的這個暗衛計較,隻是方才的事兒他還有些氣不順,遷怒罷了!“說來聽聽。”
那暗衛當下也不敢耽擱了,他也跟了蘇軒許多年,知道他這主子看重的是什麼,忙道:“主子,屬下前兩日跟著武隆縣的縣令去清水村的時候見著了……長寧公主。”
蘇軒心頭一緊,他派人找了她好久,大半年了,可就想石沉大海般,杳無音信。誰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她是寧王最為疼愛的公主,她走了,宮裏也鬧得個雞飛狗跳。
寧王自然也氣得不行,可到底自個兒疼寵了那般多年,人還是要找的。他更是害怕,因為或許是他將人給逼走的。
這寧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鐵了心要藏起來,他也是找不到人的。沒法子,他就聯合太子向寧王進言,說不若昭告全國通緝她,這樣也更容易找到人。
那時候,已經找了她很久了,寧王想了想,終究還是同意了。可是,就算大大小小的縣城都貼著這告示,就是沒能將人找到。
而他的父母也在這時候逼著他成親,他不堪其擾,就主動請纓來了這邊城,這樣自個兒找人也少受了些掣肘。
那暗衛恭敬地低著頭,繼續道:“不過,看起來又不像是長寧公主。那人是個村婦打扮,身上的衣裳也不見著好。過得不甚好。”他實在無法想象,堂堂長寧公主,怎麼會願意去吃那些苦的。
蘇軒捏緊拳頭忍耐著:“你說你是在哪裏見著她的?”不論是不是,他都要親自去確認看看,這麼久,一點她的消息都沒有,如今好不容易有了。
況且,依這暗衛的話,這人極有可能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他不相信他這暗衛會看錯。
“清水村,就是那個有人得了瘟疫的村子。”暗衛如實稟告道。
蘇軒這下子坐不住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怒道:“你說長寧在那種地方,那你為什麼不將人給帶出來?”
暗衛忙跪了下去:“主子恕罪,是屬下思慮不周。隻是長寧公主該不會醫術的,可來拿藥材的那女子顯然是會醫術的,而且醫術了得的模樣。”
蘇軒想到了二狗子說的話,他說有治瘟疫的方子了,那瘟疫的方子就是來自他嫂子。難不成……不可能,長寧根本就不會醫術,就算她有天賦,總也不能大半年就醫術了得了吧!
蘇軒壓下了自個兒心頭的那個猜想,勉強讓自個兒鎮定下來,可是自個兒日思夜想的人兒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他怎麼可能鎮定得下來?
揮退了暗衛,心裏暗暗下定決心,第二日一定要前往清水村看看,若是真是她,他決不會讓她待在那般危險的地方。
他就這樣琢磨了一晚上,竟是怎樣都無法合眼了。
這日,將藥熬好,一一端給人喝了,清風止不住臉上的笑意,誇道:“水悠,行啊!這方子還真能治瘟疫啊!看看,這人大概明個兒就可以不用服藥了吧?”
水悠也很是高興,用力地點了點頭。他們努力了這麼久,終於見成效了。她不禁長舒一口氣,坐在椅子上不想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