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到了晌午,水悠和雲澹兩人這才堪堪睡醒。
雲澹還是不放心,讓人去請崔太醫來給水悠看看。水悠不樂意了,嚷嚷著說雲澹不信自個兒的醫術。
雲澹無奈地瞟了水悠一眼,自從水悠有了身子,是愈發像個小孩兒了,可還是得寵著啊!他似有若無地歎了口氣:“醫者不自醫,不是不信,是不放心!跟個小孩兒似的。”
水悠突然覺著臊得慌,說來她也是老牛吃嫩草了,偏她這老牛還特別喜歡跟這人撒嬌,好像是有些不要臉了。她對著雲澹訕訕笑了兩聲,低頭一口氣將崔太醫之前開的安胎藥給喝了。
喝著喝著她又覺著不對勁兒了,呸呸呸,什麼老牛啊!心裏直罵自個兒還真是一孕傻三年啊!這什麼神比喻啊?心裏一緊,結果被藥給嗆住了,屋裏響起一陣猛咳聲。
雲澹見了,忙上前給水悠輕拍著後背,見人好些了,又接過紫蘇端來的水給人喂下了。他搖了搖頭:“你說說你喝個藥也是,那麼急做什麼啊?”說著,他忍不住捏了把水悠咳得紅通通的小臉,手感還是那般好。
水悠不服氣了,一把將雲澹的手給拍開:“誰想喝藥的?還不是為了你孩子,嘴裏都是一股子中藥味兒。”
雲澹知曉水悠這是又在鬧小脾氣了,哄道:“是我的錯,說錯話了,來,吃顆蜜餞。”喂了顆蜜餞到水悠嘴裏,見她一臉滿足的模樣,又道,“以後可不能說這種話了,不是說要胎教嗎?”
水悠看了眼雲澹,臉色有一瞬地意味不明,最後還是呐呐地伸手摸上了自個兒肚子,對著肚子裏的孩子說道:“寶寶,對不住,娘親不是故意的,你也是娘親的寶貝哦!”說著這些個話,她隻覺要把自個兒給嘔住了,肉麻得很,也……傻氣得很。
其實,當初她對雲澹說的什麼胎教之類的,也不過是一時興起提及而已。這孩子還沒成形,哪裏就要急著胎教了啊?她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個兒的腳。
雲澹見了這一幕也有些哭笑不得,誰知道他這大老爺們有一天也會天天哄著媳婦兒孩子過活啊?不過,水悠也是有了身子才有了些小性子,以前他也很是希望這人跟自個兒撒嬌的,哄著他也高興。
紫蘇卻是在一旁垂著頭偷笑,誰能想到對著旁人向來冷著一張臉的公子會在自家公主麵前變得這般溫柔?誰又能想到回來後一向端方自持的公主會在麵對公子時跟個孩子般耍脾氣呢?說來,兩人倒也是絕配了。
崔太醫來給水悠把了脈,說是沒什麼大礙,就是受了些驚,好好養著就是了,雲澹這才放下了心。
水悠見事情也解決得差不多了,將內室的一眾宮人都揮退下去,這才道:“雲澹,太子,不對,寧長玨就這般……去了,顧蘭心會怎麼樣啊?她肚子裏的孩子會不會……真被鏟草除根啊?”
雲澹就知曉水悠遲早會問起這些個事兒,雖說她昨晚那般說了,可心裏到底還是會不忍的。這不,昨個兒她因著身子累了,早早就睡過去了,可中途也是醒了好幾回,怕是做了噩夢了。
他伸出手輕撫著水悠的一頭烏發,肯定道:“不會,顧蘭心是主動找上我的人的,我去跟王上說,長公主也會求情的,還有顧家也是要顧忌的,王上定然不會為難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你就放心吧!”
水悠垂著頭,感受著頭頂溫熱的大手,良久,才低低道:“我應了寧長玨,若是他放了我,我是要幫著顧蘭心接生的。所以……我們可不可以等她生了孩子再走啊?”
她知曉是自個兒任性了,可是她心裏還是有些放不下的。畢竟,一條條活生生的命就這樣在自個兒麵前沒了,就算她是醫生常年在醫院待著見慣了生離死別,她也是受不了的。
那股子濃重的血腥味兒,隻怕她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雲澹看著勉強著自個兒不在意那些個事兒的水悠,心像是被人用尖細的繡花針輕輕地刺了一下又一下,也罷,他伸手將人攬進了懷裏,輕聲道:“好啊,就當是給我們的孩子積福了!況且,你如今胎息不穩,我也想你在寧國好生調養調養身子的。估摸著顧蘭心還有半年才生孩子吧,不若我們就在這兒待到孩子出生再說?”
水悠心下感動,這世上大抵少有這般體貼人的男子了吧!她忍不住落了淚,不禁攥緊了雲澹的前襟:“你不怕那些個人說的產房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