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她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細節,子隱好像總是故意的避著她,就算是見麵了,他也不似從前那般輕狂不羈可以隨性說笑,害的她如今見到他也開始束手束腳,生怕說錯了什麼。
一定是子隱告訴阿壑的吧?孟初心這樣想,眼中的紅潮才褪去,嘴角也翹了起來。
她接過食盒小心愛惜的捧在懷裏,發現裏麵居然還放著一朵新鮮的百合花。淡淡清芬,幽幽芳香,色白純潔。
這一刻,孟初心終於忍不住心裏的思潮澎湃,嗚咽了起來。
朝雨和趙媽媽不解其中意,抿嘴一笑:“主人對姑娘真好,這百合,一定就是百年好合吧。”
是夜,朱瞻壑他們還是忙到了半夜三更才回來。朱瞻壑特意繞到孟初心房外,見著上夜的丫鬟問道:“姑娘是什麼時辰睡下的?”
這些天無論朱瞻壑多晚回來,總會特意過來找丫鬟們問問孟初心一日的境況。因怕打擾了她休息,他總是悄悄來悄悄去。
孟初心聽到他的聲音,忙披著衣裳打開房門,衝他俏皮的一笑:“大忙人,今日怎麼回來的早些了?”
迎麵刮來一陣寒風,冷的她縮了縮脖子,一股酒味也撲鼻而來。廊下燈光深深淺淺的映照在朱瞻壑微微酡紅的麵龐上,他眸色微醺,顯然是飲酒了。
孟初心有氣,他的身體如何能飲酒?撅嘴嗔怪的道:“敢情日日早出晚歸的,是花天酒地去了?”
朱瞻壑抬起衣袖嗅了嗅,果然有很重的酒味,笑著奔過去擁住孟初心,笑道:“大冷天的站在風頭上不冷嗎?有什麼話我們進屋說去。”
孟初心撇下他獨自轉身進屋,正巧她替朱瞻壑做的那雙棉鞋正放在圓桌上,她心裏有氣,奔過去要收起來。已經被眼尖手快的朱瞻壑發現了,他快她一步奪在了手中,前後上下的看了看,迫不及待的坐下換上,心裏別提多開心。
“清歌的手真巧,這鞋大小剛好合適。”可不是,這尺碼可是她悄悄量過的。
朱瞻壑穿著就舍不得脫了,將撅嘴生氣的孟初心摟在懷裏,柔聲細語的哄她。
她不依,也不理他,上床睡下了。
朱瞻壑訕訕站在房中,進退不是,居然賭氣的就在外間的臥榻上和衣躺著睡了一宿。一早冷醒了,又咳嗽不止的,孟初心瞧在眼裏疼在心裏,隻裝作不知,背著他說:“飲酒的下場,該。”
朱瞻壑聽在耳朵裏,暖在心裏。經沈洛診治,他隻是染上了風寒不礙事,為怕傳染給了孟初心,他也隻待在書房,外人看著這小兩口真像是吵架冷戰著。
如此過了兩日,天色依舊昏沉,烏黑的雲層壓斷天涯路。
子隱和沈洛也沒有出府去,兩個人隻在書房裏下棋消磨時間,孟初心聽聞他們都在書房,本想過來玩,想著朱瞻壑故意冷落她,她也不肯低頭,一個人坐在炕上發呆。
“姑娘,二公子來了。”靈雨打起簾子將子隱迎了進來。
子隱邊脫了鬥篷換了鞋。走近看見孟初心手中捧了一本宋詞在看,笑道:“喲!我說日日不見你出門,原來是學起那些閨中女子鑽研起詩詞來了。”孟初心瞧見他不生分了,心頭一喜,讓座給他,還給他塞了一個手爐。
“來,說說我們孟姑娘都愛誰的詞?”子隱笑的甚是不羈。
孟初心幹笑道:“我哪裏是鑽研詩詞,我就是無聊的慌,天天下雪,又不能出門。”她將宋詞丟到一邊:“這也是個悶人的東西。”
“你是跟我大哥賭氣,給氣著了吧?”子隱直言不諱的打趣,他今日可是特意為這事來的。
被說中心事,孟初心玉頰一紅。
她望了子隱一眼,“就你知道。”她轉身進到內室,再出來時手中已經多了一雙青藍色的棉靴,她遞到子隱麵前,有些難為情的說道:“這是我親手做的棉鞋,給你大哥也做了一雙,這雙給你,試試看合不合適。”
子隱身心觸電般的震動,心中更是五味雜成,滯著眸子,呆著雙手竟忘了要去接過來。
孟初心又往前麵遞了遞,怕子隱笑她,靦腆的說:“你別嫌棄我做的不好。”想到沈淩若是還在世,由她照顧子隱的衣食起居那該是多好啊,可惜好好的一對璧人,就此陰陽相隔了。“小時候也沒有學過做針線,臨時起興做的東西歪歪扭扭的,你可千萬別到你大哥麵前笑話我。”
子隱有一股說不出的感動鬱結在他的心口間,他出生尊貴,一應用品皆是最好的,何曾有人為他親手做過一雙鞋,一件衣裳?他雙手顫抖的接過來,垂著眼瞼,默默的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