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女兒家才會這樣天真且浪漫,而成年的世界裏麵,全都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二夫人為女兒的情形憂愁許久,倒是沒有想到顧九會提點她,心中複又多了幾分好感。
奈何她說的苦口婆心,秦織錦卻是聽不進去的,她歎了口氣,道:"母親。您又來了,叫人看書都看不心靜。"
她的聲音裏滿是無所謂:"既然嫁人要將我框在一個自己不願的環境中,那我不嫁人就是了。一生隻以詩書禮樂作伴,豈不是快事一樁?"
秦織錦這話一出,頓時引得二夫人拍了她一下,蹙眉道:"瞎說什麼呢,哪兒有女孩子不嫁人的!"
這丫頭腦子裏都是什麼想法,簡直是不可理喻!
隻是到底是自己的女兒。二夫人又不忍心真的凶她,末了又歎了口氣道:"罷了,咱們今日不說這個,我且問你。分家這事兒你怎麼看?"
這事兒二夫人早跟她提起過,秦織錦倒也沒什麼意見,隻道:"母親拿主意便是了,總歸這家裏現在烏煙瘴氣的,分家了也好。"
她先前隻覺得這家裏麵十分和諧,可是這些時日被母親日日拉著說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才知道這一張名為和諧的麵皮下,是如何的肮髒齷齪。
髒的讓她想要逃離。
見秦織錦沒意見,二夫人也點頭道:"我的意思也是如此,這也是我為何讓你跟你大嫂好好兒相處的原因--如今這明國公府全靠著秦崢支撐門庭,跟他們夫妻親近些,日後即便是分家了咱們依舊能借光。"
要是還是秦釗管事兒,她絕對不會提分家的。但如今換了秦崢可就不一樣了,她敢篤定,那孩子的心裏必然也是厭惡的。畢竟,誰能在母親被下毒之後,還袒護凶手的家裏有好感?
現下不分家,她就得往裏麵貼自己的體己錢,想得美!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她也如此。
……
顧九倒是不知自己走之後。二夫人跟秦織錦灌輸的概念,不過今日二夫人的態度她也看的明白,知道對方這是被逼急了。
因此回去的時候,顧九便又問了趙嬤嬤一下:"這些時日,家裏鬧得很厲害麼?"
先前的時候,趙嬤嬤也曾經跟她說過,不過見她沒什麼心思聽,便也不拿這些瑣事來煩他了。
如今聽得她詢問起,趙嬤嬤頓時歎了口氣道:"可不是麼,您不知道,昨兒還打起來了呢,說是幾個下人互相指摘,都說對方貪墨銀錢,自己是無辜的。二夫人倒是鐵血手腕,直接將人都給處置了。但說起來到底是丟人的事情,便是咱們家,也從未出過這樣鬧哄哄的模樣!"
聞言,顧九則是了然的點頭:"那倒是怪不得了。老太太就沒說什麼?"
秦老夫人便是這個家的定海神針,因著她的手腕強硬,再加上底下的人基本都是她的心腹。所以她管事兒的時候,便是有一些肮髒齷齪也都會被遮掩過去。
可現下就不一樣了。
老仆從是不服氣兩個夫人的,再加上他們胃口被養大了,現在還繼續貪著,若是先前家裏還有錢的時候,說不定兩個夫人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現下麼,不能拿正經挪錢的秦老夫人出氣,難道還製裁不了幾個下人?
左膀右臂斷了,那滋味兒可不好受。
她就不信秦老夫人不鬧。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聽得趙嬤嬤壓低了聲音道:"今日一早,老太太才將二夫人給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呢,據說她走的時候臉上都帶淚了--三夫人倒是個雞賊的,她不但沒參與,還說自己是個庶子媳婦,隻管孝敬嫡母,其他一概不摻和。她哪裏是不想摻和。分明就是想隔岸觀火呢。"
饒是顧九知道現下家裏是個什麼情形,聽到這裏,也是不由得歎了口氣,道:"如此。倒也怪不得二嬸了。"
任誰到了這個地步,怕也是想要分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