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姚氏說到這裏,複又頓了頓,道:"便是家裏人也都勸我,既然是要好好兒的過日子,又不打算和離,晾了他這許多時日也算是可以了。若是再鬧下去,真的寒了夫妻感情,那才是得不償失。"
道理周姚氏都懂,但架不住,她現在心裏有個結。
顧九見她眉宇間的愁緒。試探的問道:"姚姐姐,你心裏的結是什麼?"
聽得她這話,周姚氏咬了咬唇,到底是輕聲歎了口氣,壓低了聲音道:"那些人裏麵,沒有找到下毒的凶手。"
這話一出,顧九的神情微頓,蹙眉道:"怎麼會沒有?"
按理說來,那凶手若不是奶娘鄭鳶,便隻能是周家的人了。
可是到底是那凶手藏得太深。還是家裏查錯了方向?
顧九想著,卻又想起一事兒來,因蹙眉問道:"你說,會不會這事兒就是鄭鳶做的,為了讓你心裏膈應。才抵死不認的?"
這也並非沒有可能。
畢竟人心裏的懷疑是一顆種子,這種子隨著時間會生根發芽,最終長成參天大樹。
而周姚氏如今心裏種了懷疑,現下已經因這事兒跟周春和不大愉快了,以後也未必不會因為這事兒,成為二人矛盾的導火索。
聽得估計這話,周姚氏卻是歎了口氣道:"我可以肯定,不是她。"
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而鄭鳶當時的反應,她瞧的真真切切,那是詫異和幸災樂禍。
她並非不可能撒謊,但那樣的情形下,撒謊的幾率極小。
而且她有一種直覺,給自己下毒的,的確另有其人。
聽得周姚氏這話,顧九先是一愣,複又歎息道:"那姚姐姐,你現下打算怎麼做?"
聞言,周姚氏搖了搖頭,道:"我心裏也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想跟你商量商量,你說……我該回去麼?"
其實她心裏知道怎樣做是最好,但卻是有些擔心。
自己倒是沒什麼可怕的,唯有這個兒子,她失而複得。如今好容易找回來,生怕磕著碰著。她承受不起第二次失去周明的痛苦了,所以,回去的前提,必須得保證兒子的絕對安全!
聽得周姚氏這話,顧九想了想,反問道:"那您覺得,該回去麼?"
"自然是該的。"
周姚氏苦笑道:"其實我自己也知道,必須得回去了,周家已經把麵子給足了,若是我再不回家,非但夫妻生分,且還有些恃寵生嬌了。"
這次也是周家錯在先,否則她一個嫁了人的媳婦,哪裏敢這麼跟婆家鬧?
她說到這兒,又道:"我隻是怕,若小明兒再有意外怎麼辦?"
這是她失而複得的明珠,如今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恨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看著孩子,哪裏敢再讓他涉險?
聞言,顧九哪裏還不明白她的意思,因輕聲道:"我倒是覺得,你該回去。"
相較於周姚氏的顧慮重重,顧九的答案便直白的多:"都說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與其你在家裏擔驚受怕,倒不如自己直麵這些,那些魑魅魍魎作惡都在暗處,既然如此,你就撕開那些黑暗,給明兒撐起一片光明,不就好了麼?"
都說為母則剛,可有些時候,便不是母親,為著自己,也得強硬起來。否則隻靠旁人,如何能立得住?
顧九雖年歲小,看的卻通透。她在秦崢麵前雖然是處處乖順,可若是真的讓她自己去直麵那些危險,顧九也渾然不懼。
這些話,卻是周姚氏從未想過的。
甚至在聽完她說之後,她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有些入了魔障了。
"你說的對。"
良久,周姚氏才開口,感激的笑道:"阿九。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