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這兒,又試探著問道:"方才,沒有嚇到您吧?"
謝遠城不後悔把秦釗打一頓,事實上,那種人渣敗類,便是打一百遍也難消他心頭之恨。
可是她現在回過神兒來,又擔心自己方才的舉動太過野蠻,萬一嚇到林遠黛怎麼辦?
畢竟,她一向溫軟,怕是最見不得那場景的。
念及此,謝遠城越發的有些後悔。
早知道應該冷靜一些,至少也得尋個無人的時候,再去揍秦釗才是!
林氏卻不知他心中在想什麼,隻是聽得他這話,搖頭笑道:"我倒是不怕,你今日也是為姐姐出頭,你的心意我都懂得的。不過說起來愧疚,該是我才對。這兩次相見,都是給你添了麻煩。"
上次在書院門口,是他救了自己,這次在這裏,又是他替自己出頭。
這麼想起來。林氏心裏又不由得失笑,怎麼她每次見到阿城,都是在自己格外狼狽的情況下呢?
聽得林氏這話,謝遠城則是格外誠摯道:"我隻是心疼姐姐,竟然遇到那樣的人渣,您這樣好的人,原不該遇到這些的。"
她這樣好,合該被人捧在心上,就如同溫室裏的花,每日細心養著,而不是任憑她在外麵受風吹雨打。
謝遠城的眼裏滿是痛心和心疼,倒是看得林氏眼眶一熱。
這麼多年了,竟是她久違蒙麵的弟弟這樣的關心自己。
一旁的秦崢卻在這時候開口:"現下時候還早,謝先生若是無事,不如同去坐坐?"
林氏當局者迷,可秦崢卻是看的真切。
這位號稱是舊時鄰居的謝遠城,怕是對林遠黛藏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呢。
不過也如秦崢方才所說,他並不反對林遠黛再找一個,畢竟人不能在一個人渣身上毀一輩子。
可是,這事兒卻是需的慎之又慎。
畢竟,林氏隻剩下幾年的壽命,經不起第二次折騰了。
他想到這裏,看向謝遠城的眼神裏便多了幾分審視。
而對於他的神情,謝遠城卻是不閃不避,嘴裏則是溫聲道:"如此,便請吧。"
二人目光對視一瞬,都在刹那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林氏一無所覺,反倒是顧九看出些不對勁兒來,等去酒樓的途中,特意落後了幾步,悄聲問秦崢:"夫君,您在打什麼主意呢?"
方才那一瞬,她竟然覺得,自家夫君這是在審問犯人呢!
小姑娘格外的敏銳,秦崢眉眼卻是瞬間溫和下來,頗為閑適的牽著她的手。柔聲道:"無事,今日的龍舟好看麼?"
他說起來這個,顧九頓時來了興致,低聲笑道:"您今日沒來看太遺憾了,那賽龍舟的戰況激烈,簡直是前所未有,看到最後我都捏了一把汗!"
說這話的時候,顧九的眼中滿是歡喜與笑意,看的秦崢心中都跟著柔軟了下來。
與此同時。又生出幾分不舍來。
他緊緊地攥著小姑娘的手,一麵漫不經心的問道:"那結局如何,可是你期盼的隊伍贏了?"
"唔,我都沒下注,倒是二哥下了注,如他所願的贏了好幾百兩呢。"
顧九說完這些,複又道:"說起來,今日念祭文的還是周老太傅呢,那些詞兒寫的真好,我險些沒哭出來。"
聽得她這話,秦崢垂眸看去,見她眉眼裏滿是惋惜,卻是溫柔道:"大夫一生為國,那般結局,未必不是另一種的得償所願。"
他說著,另一隻手卻是若有似無的摩挲扳指。
那是思考事情的動作。
周老太傅久未出來,今年竟然也參與到了端午祭祀的事情裏去了?
雖說這是民間自發組織的,可是……
越是非官方這樣盛大。越代表了這件事在民間的威望。
而周老太傅,怎麼就想起來出頭了?
秦崢才這樣想著,就聽得林氏在前麵叫他們:"怎麼走的這樣慢,崢兒,你們快跟上。"
聞言,秦崢這才回過神來,朗聲應了,見自己跟林氏果然差了一大截,忙的帶著顧九跟了上去。
這些事情暫且放在一邊不論,林氏身邊還有一個心思不明的謝遠城呢!
……
原本顧九是要帶著林氏在這附近逛一逛的,不過因著秦崢跟謝遠城二人都在,再加上林氏的臉上著實有了些倦怠之色,所以顧九便將那些想法收斂了起來,索性直接陪著在酒樓裏坐著了。
好在他們來的很是時候,才有一家退了包廂,二樓絕佳的位置,又是靠窗的,坐在桌前。便可以領略護城河附近的風景。
河岸兩側楊柳依依行人如織,而街道上那些來往的舞龍舞獅則是不時地巡回著,從這兒正可以看得真真切切。
更遑論河上此時來了個戲班子,咿咿呀呀的戲腔順著微風飄過來,更為這午後的時光添了幾分閑適來。
顧九聽得心中歡喜,索性要了一疊點心,坐在一旁看外麵。
秦崢坐在她身邊,一麵跟謝遠城說話,一麵隨意的剝瓜子,剝出來的白嫩瓜子仁兒都擱在了旁邊的小碟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