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她的確是嬌氣的。
畢竟是自幼在富貴叢中養大,從未受過風霜雨雪,往日裏出行,哪次不是精心裝扮、仆從體貼。
可這次卻是不一樣。
他們幾個去的都是大男人,且這次事關運賑災錢款,必然不會那麼高調。所以一應出行,都要按著最簡樸的來。
念及此,秦崢又覺得有些愧疚:"這次你隨我過去,怕是要吃苦的。"
見他這模樣,顧九卻是翻身下床,走到秦崢的麵前,神情裏滿是溫軟:"跟您去哪兒。我都不覺得吃苦。"
這話太過肉麻,她說完就有些不好意思。
秦崢卻被她這模樣可愛到,伸手將人撈在懷裏,瞧著她害羞,故意逗她:"此話當真,嗯?"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刻意壓低,聽得顧九越發有些臉紅。
然而對於他的問話,她縱然臉紅,也會格外認真的回答:"嗯,當真。"
隻是剖析完自己的心思,顧九再也忍不住,直接便埋在了秦崢的懷中,不敢去看他。
秦崢見她這模樣,心中的陰霾盡數散去,將人抱的更加牢了幾分,低聲笑道:"那我可賺到了,撿到了一個寶貝。"
可不就是寶貝麼,且還是獨屬於他的,獨一無二的珍寶。
……
二人又膩歪了一會兒,見時候不早,這才開始收拾東西。
因著秦崢先前說過一切從簡,所以收拾東西的時候,顧九便讓丫鬟們隻簡單裝了兩件換洗衣物。
反倒是先前莊子期給自己的小藥箱,則是一股腦裝的滿滿當當,全部都背在了身上。
饒是如此,等到一切都收拾完的時候,也已經臨近辰時了。
早先秦崢起來的時候,便吩咐下人們做了一些清爽簡單的早飯,二人草草的吃了一些,又帶了些點心預備著路上吃,方才一起去了城門口。
鄭懷洛是早就等著的,見到秦崢的馬車,頓時便笑眯眯的要過來擠,誰知卻被秦崢直接便抬腳踹了過去。
好在他躲得及時,頓時便往後一跳,隔著車簾道:"我說秦大人,您要不要這麼小氣,連馬車都不讓我蹭?"
誰知他的話音未落,便見秦崢掀開車簾的一角。淡淡道:"滾回你車裏坐著。"
"我偏不,小爺就要來蹭你的。"
鄭懷洛被他這般無情無義的拒絕,登時有些不服氣,誰知下一刻,卻見秦崢直接挑開簾子,問道:"你確定?"
車內除了秦崢之外,還有一個女子笑吟吟的看著他。
"嫂子好!"
聽得鄭懷洛磕磕巴巴的問好,顧九卻是笑的眉眼彎彎:"嗯,鄭大人早啊。馬車太小了,我跟夫君的東西有點多。好像確實坐不下了,不如您回自己馬車?"
她說話的時候格外溫柔,而秦崢的回答更是簡單粗暴:"他就是閑得慌,不必理他。"
鄭懷洛頓時覺得,他雖然沒有吃早飯,可已經飽了。
這人是不是有病啊,在大理寺的時候不讓他安生,怎麼好哦容易出去一趟公差,還要隨時隨地製造狗糧?
而且--
"我說大人,您可是去河南賑災。帶著小……嫂子不合適吧?"
然而秦崢給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單粗暴:"幹你何事?滾回你馬車去,我要補覺了!"
鄭懷洛認識他那麼久,這人都跟個牲口似的,何曾見過他困?
反倒是這會兒顧九不住地打哈欠,想來是困倦的不行了。
他心知肚明,越發的憤憤:"好好好,我這就走。"
鄭懷洛說到這兒,複又壓低聲音道:"大人,我總看著那白無淵不是個善茬兒。您路上當心些。"
聽得鄭懷洛這話,顧九也隨著往外看了一眼,便見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還停著一輛馬車,有男人正在車外站著,一身布衣,神情從容。
赫然是白無淵。
許是感受到她的注視,白無淵也向這邊看了過來,一麵點頭示意。
秦崢淡淡的點了頭,又讓鄭懷洛回馬車:"無妨,不必管他。"
鄭懷洛見他神情淡然,便也放下心來,複又笑眯眯的看向顧九:"嫂子好好兒休息,等半路遇到好玩兒的,我就來叫你們呀。"
他這態度格外熱情,卻不妨被秦崢一記眼刀看過來,頓時便縮了縮脖子,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馬車內。
一行人就此上路,顧九在馬車內卻是沒了困意,好奇的問秦崢:"我怎麼瞧著,那白大人的麵貌如今如常了?"
她分明記得,那人臉上有一道傷疤狹長且猙獰的。
聞言,秦崢的眉眼倒是平淡:"他貼了人皮麵具,著太醫院手藝精湛的院首做的,除非貼近看,否則分毫不顯。"
畢竟是每日要去麵聖的人,皇帝若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強,不定哪天就被嚇一跳呢。
得了這話,顧九才了然,她又打了個哈欠,因著困倦,眼睛裏都淚汪汪了起來。
秦崢見她這模樣,伸手將人摟了過來,柔聲道:"睡一會兒吧,到驛站的時候我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