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城五裏的官道上,有人遠遠打馬而來,待得走得近了,才發現是一位熟人。
"小嫂子,你們一路辛苦啊。"
顧九都不必仔細瞧,隻聽這稱呼,便知來人是誰。
不過待得她抬眼看去的時候,卻又忍不住笑了。
"你怎麼如今……瞧著精神了許多。"
可不就是精神了麼。先前的鄭懷洛奶白奶白的,一張娃娃臉瞧著便像是個沒長大的世家公子。
可現下卻不同了,雖說模樣還是那個模樣,隻是膚色卻是黑了不少,此時衝著自己一笑,越發顯得那一口牙格外的白。
顧九瞧著忍俊不禁,鄭懷洛倒是絲毫不介意,無所謂的撓了撓頭。笑著道:"我瞧著自己也精神了不少,小嫂子辛苦了,我來接你們進城。"
他說到這兒,複又跟白無淵互相見了禮。
不過鄭懷洛一向看白無淵不大順眼,所以現下麵對對方的時候,便冷淡多了。
在看到莊子期的時候,倒是楞了一下:"這位是?"
顧九頓時笑著介紹:"這是我師父,先前鄧縣那邊爆發了病症,所以他同我一起過來這邊看看情形。"
鄧縣那邊的情況,鄭懷洛是聽說了一些的,這會聽她介紹,瞬間便知道了莊子期的身份,心道原來這位就是秦崢的幹爹。
對於秦崢認的這個幹爹,鄭懷洛倒比那位親爹還要尊敬幾分,當下便笑著行禮,恭聲道:"先生安好。您一路辛苦了,隨我進城休整一番吧。"
聞言,莊子期笑著道了謝,一行人便都跟著鄭懷洛進了城。
相較於鄧縣。林縣的受災情況明顯要嚴重許多。
別的不說,單看這一路走過來,路上的餓殍饑民便可見一斑。
原本以為鄧縣已經夠蕭條了,可見到林縣的情況。才知道這邊要比她想象著的更嚴重許多。
顧九坐在馬車上,聽著外麵不時的哀嚎聲,還有那些蹲在地上等著粥棚施粥的情形,越發覺得心裏有些不落忍。
莊子期見狀。因將車簾放了下來,輕聲道:"別看了,先休息一會兒吧。"
聞言,顧九點頭應了,知道莊子期是不忍心讓自己瞧著難受,乖順道:"師父也休息一會兒吧,您這兩日都沒怎麼睡好。"
來的時候馬車不夠,顧九是女眷,所以晚上的時候一個人睡在馬車裏。
莊子期便跟白無淵擠一個馬車。
隻是兩個人都是身形高大,那馬車本就不寬敞,晚上睡覺二人誰都睡不好。
再加上這天十分炎熱,顧九一個人尚且覺得馬車悶熱異常,睡一覺起來恨不能從水裏撈出來似的,更遑論他們二人了。
莊子期的身體原就不怎麼好,這兩日趕路下來,神情也越發憔悴了。
聽得顧九這話,莊子期笑著應了,靠在車窗上閉目養神。
他雖然勸慰顧九,但其實看到外麵的情形,也並不比小姑娘心裏好受多少。
說到底,他也不比顧九的心硬到哪裏去。
若真的是冷硬心腸,當初也不會因為一時心軟,就接二連三的救了那麼多的人了。
顧九也沒有睡意,她雖然閉著眼睛,可實際上卻覺得倍感煎熬。
既有即將見到秦崢的喜悅,又有多日不見的忐忑。
也不知秦崢現在如何了,見到她來,會不會歡喜。
隻是顧九卻是失望了。
因為,她根本就沒有見到秦崢。
待得將一行人都迎到了暫且下榻的宅院之後,鄭懷洛先是安排人將行李拿進去,一麵笑著叮囑道:"小嫂子當心台階。"
顧九點頭道謝,看了一眼這個小宅院,見這裏不大,但是打掃的卻分外幹淨,心裏先生了幾分好感。
見這裏的人都是先前跟著的侍衛,她也跟著放下心來,一麵隨口問道:"夫君呢,他可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