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姥姥帶大的,那時候條件不好,但姥姥總能夠用僅有的食材給我做出香噴噴的飯菜。她雖然沒有文化,但我覺得她是天底下手最巧的人,她會給我秀手帕、給我織毛衣、給我做衣服,好像這世上就沒有她不會做的東西。”李佳怡臉上掛著笑但眼睛裏卻含著淚:“後來姥姥得了糖尿病,她的眼睛逐漸看不清了,她繡不了花做不了衣服也看不見我了……”
抹了把臉上的淚,李佳怡露出了堅強的笑:“姥姥走了好幾年了,我也隻有偶爾在夢裏才能看到她。”
李小小抽了兩張紙巾遞過去,轉頭問蔣勝傑:“你呢?”
蔣勝傑愣了一下:“我什麼?”
李小小無比直白地問道:“你有沒有特別思念的親人?”
“有,我哥。”蔣勝傑說道:“我有一個沒見過麵的哥哥,在他十八歲那年我的家鄉遭遇了一場大地震,我哥哥把我爸我媽推出了房子,可他自己卻沒跑出來。我父母在四十歲的時候又生下了我,幸運的是,如今他們雖然都八十來歲了,但身體一直很健康。我想我哥若是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的。”
李小小嘆了一生氣,輕輕地搖了搖頭:“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有生離死別,有愛恨情仇,這就是人的一生。”
李佳怡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抬手拍了下李小小的胳膊:“我們都說了,那你呢?”
“我沒有什麼想見的人,我很小就是孤兒了。”李小小轉頭朝範無咎一笑:“範無咎也差不多,我倆就這命數,親緣淡薄。”
話音一落,眾人對兩人投以同情的眼神,李佳怡更是伸手把李小小摟在懷裏,努力地揉著她的腦袋想安慰她。
李小小從李佳怡懷裏掙紮出來,撫了撫自己被揉的亂糟糟的頭髮:“雖然我沒什麼親人,但是你們說的感情我都懂,今天我和範無咎送你們一份特殊的禮物。”
此話一出,範無咎就知道李小小想幹什麼,嘴角露出了無奈地笑:“老七會氣死的。”
“沒關係。”李小小不在乎地揮了揮手:“反正也不是第一回氣他了。”
範無咎啞然一笑:“行,聽你的。”
“那我們就先把杯中的酒喝了,然後我和小小給大家送禮物。 ”範無咎對著導演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送的禮物比較特殊,不方便節目組拍攝。”
幾人越聽越糊塗,不過既然範無咎說不方便拍攝,大家都十分有眼力價的沒多問,直到攝像把機器關了,才紛紛把好奇地目光投向這兩位。
可範無咎和李小小誰都不揭秘,反而催著工作人員回去休息,導演見狀直接坐下了,無賴地說道:“他們不拍可以,但我得知道送的什麼,要不然連後期怎麼做都不知道了。”
李小小點了點頭:“行吧,那也不差你一個了,不過我們這屋裏沒有什麼隱蔽拍攝的攝像頭吧?”
“沒有沒有。”導演連連搖頭:“我們當時合同裏寫的清楚的,不設隱藏攝像頭,都是人工拍攝,你們放心好了。”
工作人員陸陸續續帶著設備離開了,李小小和範無咎兩人將房門和窗簾都拉上,導演納悶地問道:“到底送什麼稀奇的東西這麼神秘?”
“既然你也趕上了,那也就算你一個。”範無咎從腰裏一摸,一條鐵鍊出現在手中。導演看著一愣,剛要發問,就見範無咎鐵鍊一甩,轟隆一聲,一扇黑色的大門憑空出現在眾人麵前。
屋裏鴉雀無聲,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這是什麼東西?”
黑色的大門打開了,裏麵出來了兩排人,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是幹嘛的,但是看他們的樣子不像是活人。
這些“人”看到範無咎都很局促,客客氣氣地叫了聲八爺。
接著有一個穿著白色長袍頂著白色長帽臉色陰鬱的男子從門裏麵走出來,看到範無咎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說道:“你不好好在陽間談你的戀愛,沒事找我幹嘛?”
“當然有事,一會你幫我帶幾個鬼出來見見親人。”範無咎轉身和那幾個傻眼的嘉賓說道:“你把你們想見的人的姓名,出生日期和去世日期說一下。”
李小小在旁邊特別貼心地補充:“要是記不清具體日期也沒關係,取一根頭髮夾在黃紙裏燒了就行。”
聽著兩人一唱一和的,謝必安氣急敗壞地直跺腳:“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們兩口子的呀?你們在地府使喚我就算了,現在你們都投胎為人還使喚我這麼順手,我找誰說理去呀!”
範無咎和李小小就像沒聽見一樣,轉頭提醒幾個傻住的嘉賓:“江涵你不是想見你爸嘛,趕緊的!”
“薑梅梅,快把你媽的姓名生辰寫上!”
“蔣勝傑,你知不知道你哥的生日?不行就燒頭髮吧。”
“李佳怡,你激動的怎麼筆都拿不住了?等你外婆來了,你再激動也不遲!”
“導演,你……”
傻愣愣地導演終於回過神來,看到其他人都開始哆哆嗦嗦地往紙上寫東西,連忙舉手喊道:“我我我,我想見我媽!”
“行!”李小小遞給他一張紙:“趕緊寫。”
很快,五個人都將信息寫好了,他們不敢遞給陰森森的謝必安,全都塞到了範無咎的手裏。範無咎也不管謝必安的黑臉,毫不客氣地把五張紙塞了過去,壓低聲音道:“趕緊的,幹完活咱喝酒,我這有灶大爺做的滷味,還有那位孫爺給的蟠桃。”
謝必安聽到這句話臉色才由陰轉晴了,斜眼撇了範無咎一眼,輕哼一聲:“還算你有良心。”
範無咎大言不慚地直點頭:“那是,這種好事我向來想著你。”
謝必安翻了個白眼,拿了紙條轉身進去,很快就帶著五個魂魄回來了。隻是謝必安似乎著急吃飯也沒給這五個鬼魂說明情況,五個鬼出來的時候一臉懵逼,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而外麵的五個人看著去世的親人從這黑色的大門出來,也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他們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在真的看到自己去世親人的時候,還是覺得無比震驚。
陰陽相隔的人,居然真的能再見麵!
薑梅梅看著其中一個熟悉的麵孔,緊張了半天的心情頓時釋放出來,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媽!”
薑母循著聲音看過來,仔細端詳了薑梅梅片刻,才將眼前這個成熟漂亮的女人同記憶中那個帶著學生氣的女兒重合到一起,頓時訝然地驚呼道:“梅梅?”
薑梅梅流著淚捂著嘴直點頭,此時旁邊江涵、李佳怡和導演已經紛紛朝自己的親人撲了過去。
“哎等一會……”謝必安打斷了這群人鬼的擁抱,從懷裏掏出幾張符紙挨個給幾個身上貼上,這才說道:“貼上符紙能阻隔陰氣,現在你們可以抱了。”
五個鬼貼了符紙後身上的陰氣消失,皮膚變得紅潤自然,看著就像是活人一樣。
謝必安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繼續說道:“現在是晚上九點,從現在起到明天淩晨三點,給你們六個小時時間好好聊聊。”
看著大家都站在原地看著他不敢動,謝必安白慘慘的臉上終於露出點笑來,大方地一揮手:“有什麼話趕緊說吧,陰陽兩隔見一次也不是容易的事,別耽誤時間了。”
聽到這句話大家都放心了,趕緊各找各的親人找個角落坐下就開聊。隻有蔣勝傑和一個年輕的鬼魂默默對視,兩人的表情有些緊張也有些激動。
“哥?”蔣勝傑試探著叫了一聲,露出了窘迫地表情:“我是你的弟弟,我叫……”
“你叫蔣勝傑。”年輕的鬼魂露出了調皮地笑容:“我知道,爸媽每年給我燒紙的時候都給我叨叨一遍,我都聽了四十來年了。”
蔣勝傑也跟著傻乎乎地笑了起來,兩人間的陌生氣氛瞬間消失了。
蔣勝傑伸手搭在了哥哥的肩膀上,環視了一圈室內,隻見江涵和他爸爸坐在沙發上聊天,薑梅梅和她母親坐在窗邊的地台上相擁,李佳怡摟著外婆坐在暖暖的壁爐前幸福的傻笑,頭髮都花白的導演抱著他的母親哭的像個孩子……
“我從來沒想到有一天真的能見到哥哥。”蔣勝傑領著他哥哥在房間裏的小吧台前坐了下來,他從裏麵拿出一瓶紅酒問道:“你能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