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殿的動靜實在太大,連一向閉關的皇帝都被驚動了。

李常年兩鬢霜白,穿著一件朱紅的袍子,形銷骨立地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裏。他渾濁的視線掃過被按在雪地裏的漂亮少年,掃過怒氣衝衝的李瑨,又輕輕落在李心玉身上。

長安萬裏,銀裝素裹。李常年就這麼站在那株枯敗藏雪的老杏樹下,隻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問她:“心兒,你知道裴家是什麼人嗎?”

帝王雖老,餘威猶在,那一瞬,李心玉是怕的。不是怕死,而是怕裴漠死。

所以,她做錯了事,選擇用一種最愚蠢的方式結束了這場青澀又荒唐的感情。她說:“我知道的,父皇。一個男寵嘛,不過是玩玩罷了。”

李常年頷首,又說出了第二句話,不是懇求,而是命令:“武安侯郭忠手握重兵,其子郭蕭儀表堂堂,朕便做主賜婚,將你指配給他。”

‘玩玩’二字和答應嫁給郭蕭,這大概是李心玉上輩子說的最蠢的一句話,做的最錯的一件事了,因為從那一刻起,她清楚地看見裴漠的眼中有什麼東西碎掉了,再也拚不回來。

李心玉的輕佻救了裴漠一命,畢竟沒有誰會在乎一個男寵的死活。

她開始嚐試著與郭蕭來往,卻忽略了裴漠眼中與日俱增的失望和痛意。愛而不得,失望到了極致,便變成了徹骨的恨意。

那時,裴漠紅著眼,一遍又一遍地對她說:“你不要嫁給郭蕭,不要去找別的男人,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好不好?”

他的眼神是那麼的茫然又無助,低聲下氣地乞求,那是李心玉唯一一次看見他如此狼狽的模樣。

再後來,裴漠當著她的麵,用匕首剜去了脖子上的奴隸刺青,所有歡好和恩愛都隨著他的血液淌了個一幹二淨。

他說:“李心玉,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臣服於我,從此不能再看世間別的男人一眼!”

他走得很是決絕,從此再見,便隻有兵戎相見,生死兩隔……

李心玉不想走前世的老路了,她得堅強些,再堅強些。更何況,今生的裴漠已不再是她的禁-臠,他們之間清清白白,隻要她夠好,以裴漠的性情,或許真能感化他,讓他心甘情願放棄仇恨。

她很清楚李瑨的性格,倔驢一個,隻能順著來,若是在他盛怒之時出言頂撞,後果隻會更加嚴重。他沒有暗地裏殺掉裴漠,已經是給足了妹妹麵子了。

“皇兄,既然是危險的人,自然是要放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看著才行。”想了想,李心玉順著李瑨的性子安撫道,“殺了他有何好玩的?讓他做我的打奴,慢慢磨礪他,豈非更有意思?”

聞言,李瑨麵色稍霽,問:“你把他當玩意兒養著?”

李心玉緩緩點頭,竭力讓自己的眼睛看起來真誠些。

李瑨呼出一口氣,抖動的腿也平息了下來,半晌方道:“可是心兒,他的眼神太危險,我怕你駕馭不了他。”

“不會的,越烈的馬,馴服起來才越有趣。”李心玉放軟了語氣,拉著李瑨的袖子小聲道,“好哥哥,求你了!你別將裴漠的事告訴父皇,父皇身體不好,我怕他多想。”

“既是怕刺激到父皇,你便要見好就收。”馬車內,李瑨板著臉,神情陰鬱道,“心兒,你若玩玩倒也罷了,若是動了真情,或是那小子對你存了報複之心,哥哥說什麼也得殺了他。”

李心玉知道他是鬆口了,心下一喜,笑道:“皇兄對我最好了,以後都聽皇兄的。”

李瑨仍有些別扭,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歎道:“真是拿你沒法子,連仇人之子也敢養在身邊玩弄,若是真出了什麼事,父皇非得宰了我。”

馬車晃晃蕩蕩,李心玉朝李瑨眨眨眼,笑著奉承道:“有哥哥在,誰能讓我出事?”

聞言,李瑨側首,掩蓋了眼中一閃而過的晦暗。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百裏透著紅菇涼投喂的營養液和地雷,感謝安謝菇涼灌溉的營養液~感謝各位小可愛的調戲和留言~

我精致的豬豬女孩們,新年快樂呀!

新的一年,我將一如既往地碼字,一如既往地愛你萌~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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