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的話不無道理, 宋夷光立時也來了勁:“可不呢, 你當日又沒在太傅府上, 別一副誰也沒有你清楚的樣子, 惺惺作態!”自幼養在太後膝下,宋夷光脾氣也不小,更不說四公主今日明擺著就是要秦婉倒黴,宋夷光當然更不能饒過她了。一席話將四公主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又補充說,“興起什麼捕風捉影的事, 未免小家子氣了些。”
“夷光, 說話愈發沒有輕重了。”太後製止她。宋夷光悻悻稱是,不敢再說。
不料秦婉會反問自己從何處知道的, 四公主難堪至極,宋夷光又說她小家子氣,四公主不免火起, 當下罵道:“我不在太傅府上, 我是聽說的,三哥哥跟我說的!”
她急於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無意之中將秦儀給扯了出來, 秦婉蹙著眉, 秦儀當日也不在現場,怎會知道這些?宋夷光膩在太後身邊撒嬌:“太後娘娘, 當日三殿下也不在太傅府上,他又怎會知道?難道三殿下也如此不堪, 竟然也大行捕風捉影之事?”
不料一番話將三哥也給拖下水了,四公主臉色很是難看,旋即說:“皇祖母,和寧對您陽奉陰違,是三哥和孫女兒看不過眼,這才對這事上心的,還請皇祖母明鑒。”
秦婉笑道:“不是三哥哥和四妹妹對這件事看不過眼,而是對我看不過眼。不惜在鄭太傅府上安插了眼線,來瞧瞧我是不是去了太傅府上,又是否和衛珩說過話。如此一來,好在皇祖母跟前參我一本,我自然得倒黴。”
幾句話將條理理得分明,若非是有眼線,秦儀怎可能會知道鄭府上的事?太後蹙著眉頭,好端端的,秦儀堂堂皇子竟然會在臣子府上安插眼線,所為何故?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怕沒有那樣簡單,太後神情冷凝,半晌後瞪著四公主:“好了,做事之前還是先過過腦子,凡事講求證據,你在這裏紅口白牙說婉兒是存了心思去見衛珩的,可拿得出證據來。沒有證據,讓哀家如何相信你?”
四公主怎會有證據,隻認定太後是要偏袒秦婉,愈發委屈:“明擺著的事實,皇祖母卻不信,還要偏袒和寧。若是我們誰和衛珩來往了,隻怕現下皇祖母都讓人綁了身邊的教養女官去打板子了。”
“那你的意思,是哀家偏心了?”自皇帝登基以來,太後何曾還受過氣,更不說是被小輩衝撞,是以當即便冷笑著反問。四公主自知失言,但心中著實認為太後偏心,低頭含淚不語。秦婉和宋夷光忙勸太後寬心,後者冷笑道:“聽聽這是什麼話,就是殺人犯也得證據確鑿再判死罪。你空口無憑,哀家就要為了你一句話罰了婉兒?小四,你以為你是誰!也敢左右哀家的意思?”太後越說越氣,起身怒視四公主,“竟敢來質問哀家,如此德行,誰是你的教養女官?”
見太後惱怒,四公主當即嚇軟了身子。她在皇帝跟前素來得寵,是以性子嬌蠻,然而太後不喜貴妃,自然不會擔待著她。被一番喝問,四公主哭道:“孫女兒知道錯了,求皇祖母不要懲罰孫女兒。”
她垂淚連連,讓太後看了愈發生氣:“堂堂天家皇女,遇事就哭,一點儀態也不曾有,到底誰教你的?”四公主這下連哭都不敢了,靜默的跪在地上,半晌不語。
太後愈發惱怒,想打這母子三人的三不著兩,就氣得要命:“你跪安吧,傳旨下去,著四公主的教養女官二十大板,一月之後,若是四公主德行再有虧,讓她自行去皇後跟前領罰。”
自有人吩咐下去,太後惱怒之下,秦婉和宋夷光勸了兩句,也被太後讓退下了。三個女孩兒剛走,太後則萬分氣惱的坐在了榻上,鳳鸞一邊勸一邊問道:“太後的意思是……”
“往日見老三是個好的,現下怎的如此小家子氣,竟和妹妹過不去?”太後如斯說道,想到方才所謂的秦儀不在鄭府卻對其中發生的事了如指掌的事,目光頓時一深,“你拿了哀家的令牌,親自去禦書房,有哀家的令牌,禦林軍不會為難你。你將今日的事告訴皇帝,若是老三真的有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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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懿寧宮出來,宋夷□□得要命,一疊聲罵四公主:“這包藏禍心的四丫頭,我就知道她定然沒安好心,要不是你機靈,今日太後非要罰你不可。”
“是呀。”秦婉淡淡應了一聲,下定決心短時間內不再見衛珩了,“幸而上一次你同我一起去,否則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宋夷光得意的挺起了小鼻子:“那是,誰有我能耐啊。”
好笑不已,秦婉和其並肩走著。今日四公主的告密來得太奇怪了,讓她不得不懷疑。四公主稱是秦儀所言,那麼秦儀又從何處知道?想到當日衛珩拜師之事,飛快的就為秦儀所知,加之他還知道其中的細節,再有今日之事,說是巧合,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隻怕是溫一楓,在私下和秦儀有所聯係,有他這位吏部尚書在其中斡旋,秦儀能不知道麼?
想透了這一層,秦婉忽的覺得全身發寒。若是溫一楓和秦儀本是一派,那麼前世的事,和溫一楓必然脫不開關係。有溫一楓如此深沉的心機,太子秦桓如何鬥得過秦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