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深域的臉上沒有表情,但是眉宇之間的認真讓安清樂心裏暖暖的。她閉上了眼睛,想起小時候和母親相依為命的自己……
“我還以為你醒來之後會炸毛。”沈深域開口。其實安清樂一睜開眼睛他就察覺到了,也準備好了欣賞這個女孩驚愕萬分的表情,但是安清樂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
“這是你家?”安清樂緩緩地問,她的鼻音有些重,聲音也比平日沙啞,像是感冒引發的症狀。
“恩。”
“為什麼帶我來這?”
“你說不讓送你去醫院,我又沒有你家鑰匙,隻能帶你回來啊。”
“醫院?我生病了?”
“你說呢?聽聽自己的聲音!都啞成什麼樣了!不過王醫生已經給你喂過藥了,現在燒退了,我會準你假的,這兩天就在這好好休養吧。”
安清樂這才想起來,在她失去意識前,的確是聽見沈深域提到了“發燒”這兩個字。
“謝謝。”安清樂聲音輕的像是呢喃,但是沈深域聽到了,男人的嘴角不自覺勾了起來。
“把粥喝了吧,現在應該不燙了。”沈深域一手托著碗,一手扶起躺在床上的安清樂。
安清樂坐起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痛欲裂,她借著男人的力量撐起自己的身子,難受得齜牙咧嘴。沈深域看見她這幅模樣,很不厚道地大笑起來。
“你笑啥!”安清樂調整好姿勢接過了那碗溫度適宜的粥,狠狠地瞥了笑的合不攏嘴的沈深域一眼。
“叫你在車上打我,這下知道欺負我的後果了吧!”
“啊呸!你要是不對我說那些話,我可能打你嗎?明明是你先欺負我!”
“就說你兩句至於嗎,你心眼比針尖還小啊!”
“略略略。”安清樂衝沈深域吐了吐舌頭,被白粥的湯汁浸潤過的嘴唇恢複了往日的紅潤,柔軟的黑發垂在她的肩頭,襯出了女孩肌膚的白皙。
沈深域看著身邊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她的眼睛因為感受到粥的熱氣而微微地眯起,顯得慵懶又可愛,像隻柔軟的小動物,惹人憐惜。
沈深域的喉嚨莫名地發緊起來。
“就這麼把她留在身邊吧,讓她永遠陪著自己。”沈深域對自己突然產生的想法感到驚訝!他很少對女人動心,尤其是對脾氣暴躁、特別愛哭的女生更提不起興趣,可是當他遇到安清樂之後,那些被自己稱為“原則”的東西就被悄悄打破了。
沈深域不知道這種曖昧不定的情緒該被歸結為什麼。他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安清樂的頭發。
“你不吵不鬧的樣子,好可愛。”
安清樂被嚇了一跳,她從來沒有聽過沈深域用這種語氣和誰說過話。她看著沈深域,男人的眼中閃爍著自己無法定義的光芒。
莫名的,安清樂的心跳加速起來。
“我,我飽了。”安清樂慌亂地低下頭,此刻的她,臉上緋紅一片。
“你才喝了這麼少,這怎麼行啊!”沈深域拿過安清樂手中的碗,把她攬到自己的懷裏。
“我喂你。”
“不,不,我……”
“閉嘴!你再不聽話,我可用嘴喂你了哦。”
沈深域說著就要往嘴裏送粥,安清樂嚇得趕緊拽他袖子。
“我喝!我喝行了吧!啊……”
安清樂順從地張大了嘴,用幽怨的眼神看著那個霸道的男人。
沈深域被逗笑了。
他把粥放到唇邊試了溫度,又送到安清樂的嘴邊。看著安清樂一勺一勺乖乖的吃著粥,他心裏某處陰暗冰冷的角落,忽然有了一抹光亮。
“你的父母是不是對你很嚴格?”
安清樂發問的時候沒有抬頭,沈深域看不清她的表情。
“為什麼這麼問?”沈深域的眉頭微微蹙起。
“你拿勺子的時候,動作標準得像是一個軍人。這種習慣隻有從小培養才能保持至今。”
沈深域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些童年記憶裏,自己因為勺子拿不穩,而被沈濤訓斥的畫麵在腦海中閃現著。沈濤猙獰的麵孔,凶狠的語言,像是一隻殘暴的獅子。
沈深域一直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會有把兒子當仇人的父親?!從小到大,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備受指責。
沈濤的苛刻幾乎是病態的,他的高要求永遠隻是針對作為弟弟的自己,而當他麵對哥哥沈少陽的時候,是那樣的慈祥與溫和……
“你怎麼不說話?”安清樂抬起頭,一張隱忍著痛苦的臉就這麼闖進了她的眼眸。
沈深域的眉頭緊鎖,睫毛微微地顫動著,遮住了深邃的眼眸。
這樣的沈深域是安清樂未曾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