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十一回道:“我隻知道方姑娘經不住那這樣的折騰,她下山的時候神色不濟,我擔心那帕子上的血是她咳出來的。燕小姐倒是很護著方姑娘,可這個陣仗她也攔不了多久……”
唐靖道:“依著燕婧的脾氣,就算攔不了也會攔的,在這裏我幫不上忙,名不正言不順,我不想讓誰誤會。現在隻要知道了李瑾兒的計劃和柳嫣沒有關係就足夠了,你可知方姑娘現在何處?”
葉十一搖頭:“方姑娘身體弱,肯定沒走遠,隻是這次她避不開李瑾兒的責難,希望她能吉人天相。”
唐靖皺眉看著燕婧和李瑾兒在院中爭執不休,心中有些擔憂,但他不知道大殿那邊也不安寧。蘇琉得了恩賞,王相夫人更是喜出望外,王家一行人麵上頗有光彩,走到大殿的時候正逢柳家布施結束。蘇琉沒看到柳茹,她想起中秋宮宴上柳茹讓丫頭給她送來的那幾件破衣爛簪,登時怒從中來,她緩了緩心思,隨著婆婆上前和柳夫人見禮:“柳夫人真是菩薩心腸,隨太後來寺裏敬香還要做布施。隻是柳夫人怎麼不在太後跟前侍奉,反而先回了這裏?奇怪,怎麼不見二小姐?難道夫人留她自己在前邊?”
柳夫人不清楚蘇琉和小女兒之間的恩怨,當下也先道了恭喜才又笑說:“小女淘氣,恐在人前失禮,我讓她在這裏負責查看。方才太後已經下山了,說歇息片刻就要起駕回宮,隨行的各府女眷也都準備回府了。三少夫人有孕在身,此刻別急著動身,等人散盡了再回府也不遲。我還有事,少陪了。”
蘇琉上前一步,拉著柳夫人的手輕笑道:“我和柳妹妹相識已久,今日有幾句貼心話說,夫人莫怪。如今柳妹妹已過了及笄之年,夫人也不要一味嬌寵,雖說您的長女在宮中為妃,小女兒也會有個好前程,但也不能什麼都不曉得,有些事還是該放手,讓她經曆一番才更好,不然總帶著孩子氣,容易吃虧。”
幾句話字字都砸進了柳夫人的心坎裏,她輕握著蘇琉的手,感激道:“怨不得太後和王相夫人都常常誇你,小茹能認識你真是福氣。你也知道那孩子,心眼實嘴又直,我都快愁死了。今日我也是擔心她在人前失儀甚至見罪於太後,所以才讓她在這裏做事,可你瞧瞧,這裏哪還能見著她?日後若有機會,你千萬多提點規勸著她,王家和柳家又不隻是生意上的往來,你們這些孩子如果能處的好就更和睦了。”
蘇琉笑著應下,目送柳夫人進了前殿,她略站了片刻,待第一聲怒吼傳出來的時候才勾著唇角,搭著丫頭的手轉身離開。柳夫人甩了小嬋一個耳光:“作死的奴婢!小姐待你寬容,你就登鼻上臉了!也不好好服侍小姐,連我交代的事情都沒做好!說!小姐去哪裏了!北院裏剛剛死了人,跟小姐有何關係?!”
小嬋嚇得渾身亂顫,她好容易將柳茹的消息報給九爺後就匆匆回來,卻哪裏都找不到柳茹。待要撒謊又怕圓不過來,正亂著,柳茹已進了殿裏:“我嫌這裏的線香味嗆人,去後頭走了走。小嬋,你說你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做我的丫頭?我出去散會兒步的功夫,你就又挨了打。我算哪門子的小姐,連自己的丫頭都要讓別人教訓,母親,這裏好歹是太後敬香的地方,您身上殺氣太重了……”
柳夫人被這番不陰不陽的話氣的臉都白了,也顧不得臉麵,當下怒道:“你也太不懂事了!虧得你姐姐一直為你籌謀,更難得王家三少夫人那樣掏心掏肺地對你,可你呢,偏偏要做扶不起來的阿鬥!琴棋書畫針織女紅,你沒一樣拿得出手,樣貌身段也算不得頂尖,心思城府更是不如你姐姐半分!你知不知道今天對咱們家有多重要?!可你呢?不但幫不上忙,甚至連分內的事都做不好!你太不讓娘省心了!”
柳茹也是滿心酸楚,她尚未答話,小嬋卻先哭了:“夫人,您別這樣說小姐!小姐她也很不容易……”
柳茹紅了眼眶:“是啊,我一直都知道,在娘親的眼裏和姐姐的口中,我,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小嬋!你起來吧,委屈你跟著我這樣一個廢物,事事都要跟著挨打挨罵的……”
小嬋給柳夫人磕了個頭,低泣道:“夫人,小姐她不是沒有心思的,她這段時間都沒有出門,心裏很記掛大小姐。這次隨夫人出來敬香,她聽說這裏香火靈驗,就想為大小姐加一盞祈福的海燈,可小姐禁足許久,連月銀都沒有,實在是有心無力。奴婢擔心寺裏僧人會因此笑話柳家,所以將自己的積蓄和小姐的幾件舊首飾拿出來添了點香油錢,奴婢身份低微又怕惹小姐生氣,故而不敢在前殿供奉,隻去偏殿跪經。小姐因找不到奴婢才外出,夫人,奴婢沒侍奉好小姐,您該怎麼罰就怎麼罰但千萬別怪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