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緋流正小心翼翼地給曬著太陽的方琮換藥:“主人的傷口總算是徹底結痂了,之後隻要勤換藥布等待脫痂就能痊愈了。李大夫說他配的藥保管好用,主人的身上絕對不會留下疤痕。”
方琮點頭:“總算結痂了,終於不會再弄髒衣服了。緋流,我有點餓了。”
緋流輕輕放下方琮的袖子:“水色說她理清店中賬目,中午回來一起吃飯,那奴婢先去做些主人喜歡的小食送來,待到了時辰再一起開飯吧。”緋流的性情漸漸開朗,有著之前方琮開的先例,現在家中的幾人經常湊在一起用飯,無拘無束地十分自在。
飯菜上桌,水色正好進門,她將一個黑色錦盒放在方琮身旁,擠眉弄眼地道:“今日看店無甚趣事,隻是有人給主人送了禮物來。我推說主人不在,可她抓耳撓腮了半天才硬要此物鄭重交托與我,讓我轉交。我思來想去,覺得這可以當作一個驚喜送給主人,為主人覺得甚為無聊的養傷日子做些調劑。”
方琮正彎腰盥手,聞言側頭一看,登時瞪大了眼睛,隨即又恢複如常:“料到了,收著吧,傳我的話告訴他說,先拖上旬月,待我這邊準備好了再給他消息。”
水色眉目間透出狹促來,她盯著方琮笑道:“主人還沒看過此物就要拖上那麼久再給人家消息麼?”
方琮見水色滿臉笑意,一時搞不清她的意思,眉頭微蹙臉上有些迷茫。緋流先是邊擺放匙箸邊安靜地聽著兩人說話,待她安置好桌椅才注意到水色的神色比她說的話更不正經。緋流難得見到方琮臉上露出符合她年紀的神情,少見的起了玩心,她湊到方琮身邊笑著問道:“主人也真是有趣,水色還沒說是誰送了禮物,更沒說是什麼禮物,主人就這樣吩咐,難道就不怕耽誤事情麼?”
水色點頭,眉眼間的笑意絲毫沒有收斂:“對的,除非主人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緋流,對吧?”
方琮心中仍然有些迷糊,但那個已看過幾次的盒子她絕對不會認錯,當下小聲道:“不過是首飾一類的東西,你今日說話怎麼這樣奇怪?難道,是送東西來的人還說了什麼話嗎?”
水色笑意不減隻是說出來的話聽著頗為欠揍:“主人好厲害!竟然看都不看就知道盒中之物!而且主人怎麼會猜到對方會有話留下來?我可沒有提及這些啊!緋流,對吧?”
方琮接過緋流遞來的巾帕擦手:“不準拿緋流湊趣!還不趕緊洗手去,每次都讓緋流替你準備洗漱之物,也不嫌臊得慌!把這盒東西先收起來,咱們一起吃飯。”說完便過去坐下了。
水色抿著嘴繼續笑,緋流看著兩人的神色,最終將視線定在了那個小巧的黑色錦盒上:“水色別傻笑了,你還沒說是誰送了主人什麼禮物呢?雖然主人說是首飾,可女子用的首飾何其多,不知道這樣小巧的盒子裏會放著怎樣精巧的首飾?主人,可否讓緋流跟著開開眼界?”
方琮不忍讓緋流的好心情受到破壞,可也不願緋流看到一堆意義不明的紫玉碎片,她剛想起身把盒子收起來,水色卻甩著手中的水珠笑道:“主人都猜到盒子裏是什麼,自然就不想再看了,幸好緋流你溫柔大方,不然我真會覺得這禮物和送禮物的人都分外可憐。”說著竟將盒子推到緋流麵前,等著她看。
方琮來不及阻止,隻能一臉驚詫地看著水色,猛然聽到燕婧的驚呼:“好精致的項鏈!主人,這串星河石的項鏈比太後賜下的那些首飾更加出色!您若戴上絕對會非常漂亮的,緋流服侍您戴上可好?”
方琮的眼睛瞪得更大,她喃喃道:“項鏈?鐲子呢……”
水色卻突然轉身對著門外朗聲道:“聽見沒?我家主人早就猜出來了,可惜呀,你們送錯了東西,主人想的是鐲子,明白的話就立刻離開,這項鏈你若要帶走,主人肯定不會留下。”
緋流手中還捧著項鏈,一頭霧水,方琮卻從水色的話中聽出了別的意思,聯想到之前她奇怪的神情,不由得狠瞪了她一眼,歎氣道:“婢女失禮,方琮代為致歉。隻是方琮自認不是心胸狹窄之人,無論是進我的店麵還是我的家,我都能以待客之禮接待。所以客人下次也不要再用這樣的方式來與我見麵了。此刻已是午膳時分,無論你是回去複命還是自行離去,肯定都來不及用午膳,若你不嫌這些粗茶淡飯就過來一起吃吧。緋流,將東西放下,給客人去添一副碗筷,順便告訴漁火,我房裏來了位沒走正門且未經通傳的客人,稍後待她和我們過午膳就會離去,讓他莫要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