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知道勸不住,隻好先去鋪床,她多灌了幾個湯婆子焐熱鋪蓋,這才捧著火盆去了方琮身邊:“主人,快四更了,您還是先休息吧。不管這是多了不得的東西都不用急於一時,明日再看吧。”
方琮翻過最後一頁,隨手將卷宗丟進了火盆,她張開十指傾身靠近火盆,盯著躍動的火焰笑道:“水色,今晚的事你知道該怎樣和蘇琉說麼?”
水色看著卷宗上的妖嬈火花漸漸衰敗下去,映得方琮沒有血色的臉明滅不定,她低下頭去也跟著笑道:“主人被不中用的蘇琉氣得整夜沒睡,看都沒看就將卷宗燒掉了。主人,天快亮了,您快去歇著吧。”
方琮撐了幾次扶手也沒站起身來,隻好苦笑著伸出手去:“水色,來幫忙。對了,今天就不要讓外人進門了,別吵著我休息。說起來,蘇琉這次虧了多少錢?”
水色扶著方琮起身的同時,先看了眼火盆中的灰燼才回頭笑道:“說起來,那本冊子裏寫了些什麼?”
方琮歎氣:“我不問,你不說,這樣總行了吧?”
水色服侍方琮躺好,隔著被子輕輕揉捏著她的雙腿:“您快睡吧,等您睡醒了,我會仔細跟您說的。”
方琮本想說自己最多睡兩個時辰就起身,可再次醒來時卻天色仍暗,水色正往她嘴裏灌藥。方琮本能地向後靠,卻聽到緋流的聲音在耳後傳來:“水色,你先別動,主人醒了。主人,您沒退燒,先喝藥。”
方琮喝了藥,啞著嗓子道:“什麼時辰了?”
緋流扶著方琮躺好:“剛過戌時,主人睡了一天呢。奴婢請了李大夫來,她給您施針之後又開了方子,您喝了兩劑才醒過來呢。奴婢灶上還溫著粥,您多少吃一點吧。”
水色擰了個手巾給方琮擦臉:“隻吃粥怕是不太好,再煲點湯端過來吧,這裏我來照應。主人不方便說話,所以就由奴婢來說吧,可是主人想先聽什麼呢?嗯,今天來的是那個討人厭的管事大人,他送來了一柄玉扇,漁火按您的吩咐將人攔在了門外。蘇琉是午後過來的,奴婢按著您的吩咐打發了她。蘇琉似乎是想將宗譜帶回去的,但因欠著咱們不少銀子也就沒敢多說什麼。主人,您不能起身啊!”
方琮卻強撐著下來:“水色,準備,紙筆,咳咳,我要給,玉凝寫信……不能再等了。”
水色忙拿了衣服給她披上:“哪裏就不能等了,誰不能等了!剛吃了藥就這樣,這病更好不了!就是有什麼急事,主人吩咐我來做不也一樣嗎?您回去躺著,我來寫信就好了。”
方琮推開水色:“去找宮裏的信鴿來,等我寫完了就用你的印信封口。蘇琉的身子撐不了太久,必須要在柳家徹底放棄王家之前,解決王家的問題,這樣才能收回全部的錢,不然咱們就虧大了。快去!”
方琮咳了幾次,總算是寫完了一張薄箋,她將信件小心折疊交給水色:“加你的印信並且封口,立刻送出去,咳咳,明天,如果九皇子那邊還有人來送禮物,你不要收下,告訴對方我病重,經不起折騰。”
水色快速好信筒並用紅線係在信鴿腿上,小心托著從窗口放了出去:“主人如果還不回去好好躺著休息,奴婢明天就讓那位討人厭的管事大人來給您診脈!”
看著信鴿飛出去,方琮強撐著的一口氣鬆了,她靠著桌案晃了晃,竟是直接暈了過去。水色氣得想跺腳卻也隻能咬著牙將人拖回床上躺著。緋流端著食物進來,水色輕輕放下床帳輕聲道:“她偏要逞強亂來,暈過去了。今晚我值夜,你去歇著吧,明天且有的折騰呢。”
緋流放下托盤輕聲回道:“我拿了兩份,主人不吃你也要吃一些啊,至於值夜還是咱們兩個分著來吧,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這樣明天就不會耽誤事情了。水色,主人是為了什麼才這樣焦躁的?”
水色攪動著碗裏的粥:“誰知道呢,大概是看過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吧。”蘇琉拿過來的王家宗譜裏肯定是寫了些什麼東西,但究竟是什麼東西?跟紫玉鐲有關?跟葉家有關?還是跟玉華宮有關?主人的樣子很奇怪,明明已經離開了玉華宮,還是惦記著了結所謂的舊賬,她究竟是為了什麼才到亞城來的……
緋流伸手輕輕敲了敲桌子:“水色,水色!你想什麼呢,快吃飯啊。”
水色咬著勺子含混地應了一聲,專心致誌地吃過飯和守夜。次日用藥之後,方琮總算是退了燒並清醒過來,水色邊給她擦臉邊點頭:“主人放心,事情都辦好了。剛才九爺的人也打發了,今天還是葉管事來送禮,聽說您病了,連禮盒都沒開就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