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收到方琮的口信後略作收拾離開了朗悅莊,方琮喝了藥就一直等著,天黑了,她乖乖吃飯喝藥,然後扯著水色在外院的暖閣裏坐著。水色聽著更鼓敲過三聲,忍著打了個哈欠:“主人,您回去歇著吧。”
方琮垂著頭不斷撫著袖擺上的繡紋,突然抬頭朗聲道:“風澤!十四沒有隨九爺進宮吧?廚房裏有剛做好的點心,我記得她最愛吃,你請她過來嚐嚐可好?順便過一趟將軍府,看看燕夫人的情況。”
風澤默默轉身出去,很快就將十四帶了回來:“燕夫人暫時無恙,隻將軍府的戒備沒有之前那般嚴密。”
十四笑嘻嘻地坐下:“姑娘的臉色好了不少,隻是身上清減得厲害,您可得趕緊好起來,不然那位爺就心疼死了。這大晚上的姑娘想讓我嚐什麼點心啊?若是有吩咐就直說,爺交代過咱們,姑娘不用客氣。”
方琮推出一盒子點心:“宮裏的情況怎麼樣了?”
十四剛挑了塊玫瑰餅,聞言卻是一愣:“您跟那件事也有牽扯?啊,是為了燕小姐吧,您放心,她沒事,宮裏頭很快就會鬆口準她自己擇婿。那幾位大人的事還在商議,我晚上回來的時候尚未定出章程,因著府裏有急事,我不得不提前離開。倒是柳妃娘娘那裏還算平靜,九爺防的就是她……”
方琮咬了半天嘴唇才道:“王相那邊如何?”
十四瞪大了眼睛:“王相?方姑娘說笑呢,那幾位大人奉聖上口諭暗訪亞城的黑心商號,需得過上幾日才能回來,在這之前他們的行蹤必須不被人知曉。此事王相根本不知情,與他有何關係?”
方琮看著十四:“這個理由是誰說的?太後還是聖上?”
十四搖了搖頭:“是柳妃娘娘。柳妃娘娘在她的宮殿裏招待燕小姐的時候親口說的,九爺是悄悄入宮的並沒有帶上燕夫人,所以沒能去給太後請安,聖上也一直沒有露麵,燕小姐下午就被送回了將軍府。九爺待她平安回府後就依照方姑娘的意思去了王相府,至今未歸。”
方琮蹙眉:“原來柳妃娘娘的聖寵已經榮厚到可以讓內侍總管親自出宮宣旨的地步了,雖然沒有更高的位分,但這份實權卻是連貴妃和皇貴妃都羨慕不已的吧?十四,九爺真的一直在王相府中?”
十四嘴裏塞滿了點心,猛然聽到方琮最後一句話她噎了一下,手忙腳亂地灌了口茶水才說道:“真的,比真金還真!方姑娘,您看時辰不早了,您身子弱,還是早些安歇,九爺回來後一定會立刻告訴您的。”
方琮將手爐遞了過去:“水色,這個不熱了,再給十四端一份點心來。十四,九爺是不是和那些大人一樣被控製在宮裏某個地方了?他壓根就沒聽我的話,直接去見柳嫣了對麼?”
“沒有!”十四認真道,“自從爺知道葉家的事之後就再也沒跟柳嫣說過話!方姑娘,爺雖沒明說但他是真心在意姑娘!您說的話爺都記得,您送的東西爺都仔細收著,從不讓旁人碰一下!方姑娘……”
方琮用冰冷的視線盯著十四,多年來上位者的威壓散發得淋漓盡致,硬是將在各處曆練多年的十四嚇得沒敢再出聲。水色端著托盤進來的時候也是一愣:“主人,您跟十四姑娘說什麼呢,怎的這麼嚴肅?”
十四愣愣地看著方琮在一個轉身的瞬間卸去滿身的殺氣就連眼神都充滿了柔和,然後聽她用帶著淡淡笑意的聲音說:“沒什麼,十四提到了柳妃娘娘的一點舊事。手爐的炭換好了?我的手都冰涼了。”
十四看著水色將一大盤熱糕和精致湯點擺在桌上,聽著她笑道:“夜深了,我做了熱湯,喝了暖身子。”
方琮給自己端了一碗又笑道:“十四,嚐嚐水色的手藝。說起來在家時我常熬夜,每天到了這個時辰水色就給我準備湯點,這陣子我病著,家裏又換了廚娘就沒喝過。你知道這碗湯是怎麼做出來的嗎?”
十四顫著小心肝捧過一碗湯來,弱弱的搖頭沒敢接話。方琮抿了一口湯水笑道:“是啊,因為不知道所以就不能說,你若是也懂廚藝或許還能大概猜出來,但你畢竟不懂這碗湯的做法,所以有些話還是不能說,因為即使你懂也未必能明白,更何況你壓根就不懂,若是再說豈不就成了瞎說了,對麼?”
好大一個彎子,繞的十四渾身冰涼且頭暈腦脹,她乖巧地低頭喝湯,安靜的陪著方琮熬夜。水色來來回回看了兩眼,立刻就明白了:好麼,借著一碗湯水給十四上眼藥,嚇得十四都不敢說話了!水色給十四遞了塊脆餅:“嚐嚐這個,多吃點,夜深了容易發冷,你們剛才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