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嬋慌慌張張地嗯了一聲,看著柳茹緊緊皺在一起的眉尖,小聲道:“小姐可是覺得背上痛?以前發作的時候雖然也很嚇人,但幾乎都是沒有痛感的,為何這次會這樣,莫非是娘娘那邊出了什麼事?”
柳茹搖頭,氣息有些微弱:“我很害怕,你還記得之前我說過,我在宮中打碎了姐姐的那個鐲子麼?我拜托方姑娘幫忙修補,可那個鐲子碎得厲害,就連方姑娘那邊最好的工匠也沒有辦法重新修好。方姑娘心軟,她不但沒收錢還給我指了門路,我就去見了濟雲寺的主持,並拜托他聯係一位朋友——非常厲害的雕刻師傅。那位大師的雕工真的是驚為天人,但就算是那麼厲害的人也無法修複姐姐的鐲子,我隻能花掉所有的積蓄讓大師徹底毀掉那個破碎的鐲子並進行重新仿製。”
小嬋愣了愣,想起柳茹之前說的夢話,心中頗有些疑惑:“小姐是因為害怕被娘娘發現才不入宮麼?”
柳茹搖頭:“不,你沒見過那位大師的雕工,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那鐲子上個月已經做好了,大師按我們約定的方法讓人送信到長豐酒樓,可惜被那些笨蛋給耽誤了,等我匆匆趕去濟雲寺時早已過了約定見麵的時間,而那位雕刻大師也因另有要事在身,離開了濟雲寺。因為鐲子非常貴重,所以大師沒有讓別人轉交,隻是留了口信說年前一定回來。我一方麵擔心一方麵又覺得鬆了口氣,這種事若是直接對姐姐說,一定會被認為是事情沒辦好的托辭,我原是想讓用這鐲子和姐姐作交換,解除我身上的血蠱,可現在都成了泡影。小嬋,你告訴我今日若是我帶著鐲子入宮了,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小嬋看著柳茹,心中也是一陣一陣的發冷:有這樣一位工於心計的姐姐,柳茹的那點小心思根本就不夠看。會有怎樣的結果?好的話,不過是被幾句話打發回來,之後就是乖乖嫁人,繼續過著錦衣玉食的傀儡生活;若是不好,隻怕會因為一點“意外”,直接死在宮門外頭……可這些話該怎麼說呢?今日的事情若是兩人的身份關係對調,那麼柳嫣絕對會憑著這鐲子賺足了好處,而對象換成自家小姐,別說解除血蠱,單單是保住性命和現有的待遇就非常不容易了。小嬋壓下險些出口的歎息,沉默不言。
柳茹慘笑著:“你已經知道了對麼?我們大概是世間最不相像的嫡親姐妹吧?真是令我作嘔的姐姐!”
小嬋岔開話題:“小姐這會兒可還覺得有哪裏痛?廚房裏備著宵夜,奴婢去端些清粥小菜過來吧?”
柳茹還是搖頭:“倒也不覺得有多餓,你別走,陪我說會兒話。小嬋,地龍是不是滅了?屋裏有點冷。”
小嬋隻穿了件薄綿夾襖尚覺得屋裏有些悶熱,她看著柳茹縮在厚軟的錦被下打顫,心中劃過一絲不安。她略傾身談了談柳茹的額頭:“想是小姐風寒未愈,奴婢這就去廚房端熱湯來。此刻夜深不便,明日奴婢就讓人在小姐的床前多放一個火盆,這會兒小姐多蓋一床被子吧,奴婢再另灌個湯婆子來。”
柳茹的牙齒因為打冷戰而咯咯作響:“你快些回來,屋子裏真的太冷了!”
小嬋不敢耽擱,半刻多鍾就端著東西回來了:“小姐,您先抱著這個暖一暖,錦被也熏熱了,很快就會暖和起來的。您躺著,奴婢喂您吃些熱食,稍後您吃了藥發發汗就好了。小姐,吃了東西再睡。”
柳茹勉強吃了半碗湯就閉上了眼睛:“小嬋,明日你去庫房挑一些精致東西,連同我的帖子一起遞送到琳萃軒,務必親自見方姑娘一麵。傳我的話,就說我身體抱恙,大夫叮囑我務必靜養,且年關將近柳府裏雜事繁冗,恐來不及去登門拜年,隻好提前送些薄禮,還請方姑娘不要嫌棄。”
小嬋道:“小姐是想借此時機酬謝方姑娘當日的人情麼?若是如此,明日的禮物就不能太簡薄,最少也要跟管家打過招呼,也免得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下人趁機鑽了空子,倘或由著她們在夫人麵前亂說話又會給小姐帶來麻煩。奴婢就說小姐要打點亞城的閨秀,為明年的賞花宴做準備,要開庫房送些年節禮。”
柳茹點頭:“也好,我這陣子是出不得門了,這個家裏除了你再沒有我能信得過的人,到我身體恢複之前,外頭的一些事少不得要讓你辛苦了。對了,若是能開庫房,索性多備一份禮物給燕姐姐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