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琮朗聲道:“這是在鬧什麼!緋流,還不快把這個沒規矩的婆子送去給管家處置!柳夫人好,家仆無狀,衝撞了夫人,還請夫人容諒。冬香沒有大礙吧?夫人放心,稍後我會請醫女過來為她診治,費用當然由將軍府負責。夫人別誤會,小女此舉隻是為了致歉,而且也是為了冬香和柳府的聲譽。”
柳夫人看著被扯散了頭發的冬香和跟著受到波及的秋蘭,冷聲道:“方姑娘此話何意?”
“這瘋婆子仗著她女兒得了姐姐的喜歡,今日越興多吃了幾杯就在夫人麵前說起了醉話。”方琮四下看了看才低聲道,“這會兒雖然人不多,但方才那婆子說的幾句胡話也不曉得讓什麼人聽了去,夫人肯定也知道舌頭底下壓死人的道理。這兩個丫頭的身份不比別人,倘若今日的事不說清楚,隻怕會對府上的聲譽有影響,更何況今日燕姐姐大婚,多少人盯著的柳茹姐姐卻沒來就已經很說不過去了。這不過是方琮的一點小見識,夫人若覺得不妥也別生氣,隻管按著您安心的法子去做,將軍府不會讓夫人為難的。”
柳夫人這才笑道:“我也是被那婆子氣糊塗了,還是你想得周到,既如此還是讓醫女過來一趟吧。”
“我會請亞城最好的醫女,”方琮回身吩咐剛回來的緋流幾句才又轉身道,“既然事情是在這裏鬧出來的,索性就讓醫女在這裏大大方方地看,也好讓那些不知在哪裏偷看的人徹底死心。夫人以為如何?”
柳夫人在緋流搬來的椅子上坐下,臉色緩和了很多:“就依方姑娘所言。”
少頃,緋流帶著醫女過來:“主人,醫女請來了,兩位姐姐請過來診脈吧。”
醫女麵相富態慈和,她溫和一笑:“姑娘們別擔心,老身的醫術雖算不得頂尖,但也絕不至於誤診。”
秋蘭看著一臉遲疑的冬香,突然就想起之前看見的場景,心中不由得有些遲疑:方才那幾個人的冷嘲熱諷和那婆子的一些粗話都是針對冬香的,也許那些話並不是空穴來風。冬香有一副好樣貌身段,這幾年對於自己不能入宮服侍一直耿耿於懷,夫人也常將別人送來的好料子和首飾賞她些。冬香整日裏打扮得花枝招展,今天隨夫人過來道喜也穿得很是鮮豔。秋蘭本以為她隻是愛美,沒想到今天自己竟然看見她趁著給夫人跑腿的功夫到外院的假山處和男子私會!倘若冬香真的如他們說的那樣……
秋蘭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她慢慢踱步上前,朗聲道:“秋蘭是柳家的丫頭,這幾年都在夫人身邊服侍,夫人待我比親生女兒也不差多少。如今不知哪裏的瘋子傳出這些瞎話來敗壞柳家和夫人的名聲,秋蘭萬死難辭其咎!如今為了不辱沒夫人的教誨,秋蘭願意自證清白,請醫女先為我診脈吧。”
冬香聽了秋蘭這番話才明白,方琮找來的醫女名為看傷,實則是為了驗證那些胡話的真假!她當下又驚又怒,一則是為了自己的遲鈍,二則是為了那些人的居心。冬香唯恐自己慢半拍的反應會讓夫人疑心,她忙卷了袖子準備上前,可醫女已開始給秋蘭診脈了,她隻能放下袖子縮在柳夫人身側。
不多時醫女放下秋蘭的手腕:“姑娘的身子並無大礙,隻是這個時節天氣幹燥,姑娘虛火稍旺,平時要多吃些潤燥的食物調養,不然很容易被染上一些時疾的。啊,我的意思是,倘若姑娘身邊有誰得了風寒或是一些時症,姑娘就很容易被傳染,還有一些瘡膿之類的,若不小心沾上也有可能發病。”
柳夫人點頭道:“秋蘭一向守規矩,那些話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不過身子還是要好好調養的。”
“夫人說的是,”醫女應道,“老身這就擬一張食療的方子,平日隻要多吃這類食物就沒大礙了,若很愛吃藥,老身也能給姑娘另開張方子,待吃上個兩三劑也就無妨了,隻是醫家常說藥補不如食補……”
秋蘭忙道:“既如此,還請醫女給擬一張食療的方子吧,春天氣候幹燥,家裏說不定也有人有虛火旺的症狀,有了醫女的方子,奴婢就能讓廚房給大家準備更妥當的膳食了。夫人以為如何?”
“一向你最細心,想的也周到。”柳夫人消了氣對醫女也和顏悅色,“如此就有勞醫女了。”
“醫者本分而已,”醫女見身邊並無可供書寫的地方便抬頭笑道,“另一位姑娘看起來很是健康,想來應該不需要老身把脈了吧?夫人且請稍等片刻,老身寫了藥方就送來,請問此處可有紙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