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低聲道:“奴婢曉得其中利害,絕不會在此生事。主人說得對,這裏比家裏的冰牢要好太多了,奴婢會謹慎做事的。主人剛吃了藥醒過來,這會兒還是先歇一歇,奴婢稍後再去請九爺來可好?”
“現在就去,等會兒我若睡著了就談不了價碼了。路上若是遇到了阿玹哥哥,記得給他賠禮道歉。”
水色隨口答應著,很快就將唐靖請了過來。方琮沒讓水色放帳子,隻看著帳頂低聲笑道:“現在想來,好像我每次和九爺說正經事的時候都是在躺著,九爺真是好脾性,換了別人估計早就不搭理我了。方琮此番請九爺來是想和您做筆交易,用我在宮中得到的消息跟您換在這裏住一個月的房租飯費和藥錢。其實我不清楚這消息是不是能值這個價碼,也不知道這個消息對九爺是否有用,但我現在隻能拿出這些消息,還望九爺不要嫌棄。交易要先驗貨,我知道柳茹和小嬋的下落,也知道她們在哪裏,這些夠不夠?”
唐靖看著方琮:“方姑娘難道是為了知道這些消息才甘願以身犯險而受傷的?我確實對柳茹的下落好奇但不至於賠上你!為了一個柳茹,不值得!”
“所以這筆交易是做不成了?”方琮笑容不減,“果然是我想得太簡單了,這些消息九爺看不上眼也沒辦法,九爺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在亞城方琮身無長物,唯有琳萃軒還算拿得出手,方琮自認這條命還算值那麼一點錢,所以隻能將琳萃軒雙手奉上,還請九爺笑納。水色,你回朗悅莊把琳萃軒的房契和賬本都拿來,九爺手下能人輩出,自然知曉該怎麼接收,順便通知漁火來接我回家。”
水色瞪著眼睛不知該怎麼回答,方琮花了多少心血在琳萃軒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就這麼給了人……可水色也知道唐靖對主人的心思,如今主人平白欠下唐靖這麼大的人情,也隻能用琳萃軒來還了。水色心思轉過幾番,立刻轉身離開了房間。方琮勾著唇角微笑:“九爺,方琮很抱歉耽誤了您的時間。稍後水色就會把琳萃軒的房契和賬目都送來,勞煩九爺讓人接收。請恕方琮不便起身相送,您慢走。”
唐靖喘了口氣,實在跟不上方琮的思維:“方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想過要你報答,這裏你隻管安心住下,住多久都行,你不需要做任何交易!琳萃軒是你家中產業,你貿然送出去,族中豈能容你?”
方琮閉著眼睛,聲音裏滿是疲憊:“九爺,我累了,現在隻想靜靜地休息一會兒。我知道這裏是您的私邸,您可以在任何地方待著,隻是我不習慣生人近身,您若留在這裏我會因為覺得不舒服而睡不著的。”
唐靖道:“方姑娘,我真的沒有這種想法!琳萃軒是你的家族產業,唐靖絕不會染指分毫!十四,去攔下水色姑娘,方姑娘住在這裏的消息絕不能讓外人聽到任何風聲!琳萃軒和朗悅莊周圍也要盯緊!”
方琮笑了笑,隻輕巧地吐出兩個字:“未必。”
十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水色帶回來:“我還真是看走了眼,沒想到不懂武藝的你身手竟這般靈活,快把那些毒藥毒粉都放下!九爺說不會動琳萃軒就絕不會動,你就算真拿了東西來九爺也不會收下的!”
水色冷笑:“你說不會就不會?你是他什麼人竟能做得了他的主?主人從來不欠人情,能得到琳萃軒是他的福氣!如果他不是看上了琳萃軒,何至於一天三遍地讓人在庫房外轉悠?別跟我說那些冠冕堂皇地借口!保護?琳萃軒的庫房不需要保護!更何況如果沒有你們,主人根本就不會需要被保護!她本該在亞城活得好好的,都是因為你們,因為你們闖入她的生活才給她帶來了那麼多的麻煩!”
十四被氣了個倒仰,可仔細一琢磨水色的話又覺得不無道理,她吭哧了半天才反駁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們安排的人都隻在琳萃軒和朗悅莊的外圍遠遠地守護著,從來沒有接近過庫房!”
“你說這話,我都替你臊得慌!睜著眼睛說瞎話,你虧心不虧心!”水色一字一句說的清楚,“朗悅莊的外圍都是你們的人,朗悅莊裏麵除了我們主仆四人,剩下的也都是你們的人!琳萃軒的夥計是主人親自招攬調教的,你們沒辦法安插人手,所以隻能天天盯著庫房。”
水色像是沒看到十四的臉色般繼續冷笑道:“如果你們的人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從未接近過庫房,主人又怎麼會注意到他對琳萃軒有興趣?他又怎麼會拒絕和主人交易宮中的消息?現在主人自願拿琳萃軒還他這份人情,他就該偷笑了!偏生這會兒又來裝什麼清高!眼下你們拒絕這個提議不要緊,隻是明天若你們還讓人去庫房外轉悠,哼,你們也不嫌打臉!當著明人別說暗話,敢做不當其實挺惡心人的。”